但是方才的觸感還在。
溫熱且柔軟,冰冷又滾燙。
好奇怪。
直到“自己”和那個叫薛泣的男子,全都散成飛灰、消失不見,她臉上的觸感才也跟著漸漸消散。
真奇怪。
這明明不是自己的記憶,但是她親眼所見之後,不僅不覺得荒唐,甚至還覺得似曾相識。
就好像,她曾經真的如此與人對峙……
她正是沉思之際,忽然,眼前白光一片,她抬手,遮擋住視線,以作對眼睛的一點稀薄保護。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醒了。
而清醒的時候,她還保持著在夢裡抬手遮擋視線的動作。
她想過被人叫醒,被夢裡的場景嚇醒,也想過自己透過不懈努力找到了夢境的出口,但是從來不曾設想過——是以這樣的方式醒來。
“王爺!王妃、王妃醒了!!——”這是忍冬的聲音。
焦急,又難掩欣喜。
但是有些吵了,於是謝驕眠忍不住皺了皺眉心。
幸好自己那夢醒抬著的手遮擋住了些許眉心,才沒讓發現那眉心的褶皺,不然,要是被那隻狐狸……
她的思緒就像一根絲線,到這裡忽然就斷掉了。
她強撐著身子想要起來,無視匆匆趕過來的李君同,無視他擔憂的神情,無視他即將開口說出的關切,沙啞著聲音問道:“我的狐狸呢?”
對方已經到喉間的話忽然就梗在了那裡,不上不下,只叫人難受。
他知道自己是該生氣的。
氣這是個沒良心的。
可是他更多的卻是鬱悶,乃至於委屈。
她的一句“狐狸”,顯得他這幾日晝夜不息的陪伴,彷彿是一個笑話。
不,就是一個笑話。
他撐不起什麼好臉色,卻又不敢真的給謝驕眠甩臉色,於是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語氣極為複雜:“死了。”
謝驕眠眉心又是一皺。
雖然她知道李君同又在說一些不中聽的氣話,但是她實在是不知道這人究竟在氣什麼,她也沒工夫去追究。
她只是單純想罵他幾句而已。
但是還不待自己張口,從門口那邊忽然蹦出來一個小巧的白色的身影,撓了李君同一爪子之後,又飛快跳上了床榻,縮排了謝驕眠的懷中,又奶又嬌地嚶嗚了兩聲,就好像是在對主人撒著嬌說,“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都要擔心死了”。抱著懷中的狐狸,謝驕眠的心中終於安穩了許多。
她忍不住將懷中的狐狸更圈緊了一些。
然後絲毫不避諱地對狐狸說:“別聽李君同瞎說。他那張嘴裡吐不出象牙。”
李君同有些不可置信地睜了一下眼睛,連手背上的傷口在滴血也沒看一眼,想要開口反駁的時候,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似乎連呼吸都跟著停頓了一會兒。
而後,他無奈一笑。
忍冬和紅盧都乖乖守在一邊,識相地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但是他倆非常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現在看來,王妃應該就是已經痊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