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與他並肩,沒有人能夠有資格站在他身邊輕喚他的名字,也沒有人願意與他為伍、知曉他的名字。
因為無人呼喚,因為不能自己呼喚自己,所以遺忘,竟然就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見狐狸不僅沒有反應,反而將小腦袋垂得更低了,她看著手腕上那道不深不重的傷口,心中不免猜測,——難道是因為不小心劃傷了她,所以心中愧疚麼?
她承認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於強烈了,但是她也沒想到狐狸會這麼在意。
她怕疼,和她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似乎並不是矛盾的。
她無奈地嘆息一聲,忽然覺得身邊多了另一個存在,雖然不那麼孤單,但是她畢竟已經習慣了孤單。
而如果要分出神再去關照另一個人或是一隻狐狸的情緒,對她而言,就顯得過於為難了。
但是結束這段陪伴的念頭被她暫時擱置在了一旁。
她還是選擇妥協,先去安慰那隻正在委屈自責的狐狸。
“過來。”
狐狸再次聽到女子的聲音,恍惚了一陣之後,抬眼看去,發現對方還在看著自己。
他猶豫了一會兒,雖然很慢,但好歹還是在向她靠近了。
只在最後一小段距離的時候,他像極了一個在外面迷了路、終於等到母親來接自己回家的孩子,一下子就撲進了對方的懷中。
沒有給女子半點兒反應的機會,就那麼直白地撲在她的身上,她的心懷。
她愣了一下,大腦空白了一陣。
狐狸有意討好,探出白絨絨的小腦袋,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下頜,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睛就這麼眼巴巴地望著她,其中波光氤氳,比陽春三四月的湖水還動人。
對方吃癢,帶著躲避意味地笑了笑,又捏了捏狐狸的尾巴:“現在不委屈了麼?”
狐狸聞言,又縮在她的懷中,撒嬌地蹭了蹭。
他想通了。
沒有什麼是自己撒一個嬌不能解決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多撒幾次。
當畜生……哦不對,當狐狸真好啊,還有這種特赦。
剛才莫名其妙就變得沉重的氣氛,也在此刻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
一人一狐披星戴月,山河為枕,再次宿在風間。
夜裡風動,狐狸不好調動自身的靈力,便往女子的懷中又縮了縮。
距離她的心口,不過一張皮囊。
但是他並沒有感受到些許溫暖,反而……比剛才還要更冷了一些。
他有些狐疑地起身,對方似乎睡得很沉,並沒有發現他的動作。
他往女子的身後看了看。
——沒有尾巴。
雖然這樣的做法很是荒唐,但是這也的確給了他莫大的心理安慰。
他重新窩回女子的懷中。
雖然你不溫暖,但是我足夠溫暖。
我來為你取暖好了。
夜深露重,狐狸的眼皮也漸漸沉重。
但是腦海中一直有一個念頭,在迷濛意識裡清醒地停留著。
——明天就是月圓之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