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只敢心中隨便想些有的沒的,面上依然是一隻乖巧恭順的白兔的模樣,不敢說話。
李君同起身,路過她的時候,輕飄飄問了一句:“你剛才說她在哪兒?”
這個問題終於是她能回答的了,於是她連忙應道:“回王爺,王妃就在書房‘詢且思’。”
李君同當時沒有說什麼,直接抬步離開了信水居。
他當時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忍冬的耳朵還算是靈敏,於是清楚地聽見王爺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著:“也不知道她又要禍害本王幾本珍藏……”
而事實證明,王爺的猜測是正確的。
李君同一開啟書房門,就看見地上的一本自己珍藏的孤本就那麼可憐又悽慘地倒在了地上。
這是東岐大陸第一琴師、東琴所創的《困鹿》,世間只此一本。東琴絕筆,世間孤本,何等珍貴,竟然被如此草率地扔在地上……
莫說是收藏者,即便是尋常路人見了,也會心痛。
再有《困鹿》旁邊同它一樣被遺棄在地上的《琴瑟書》,這可是自上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詩集。據說這是第一任人王和他唯一的妻子共同所書。因二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故後人在整理他們留下的詩集時,便將其編撰為《琴瑟書》。
絕筆珍收,在謝驕眠的眼中,都好似廢紙一張,不值得一個眼神的施捨,更遑論“珍惜”。
李君同對自己的收藏向來有一種不容他人妄動的執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此情此景,他竟然有一種近鄉情怯一般的熟悉之感。
模糊之中,他似乎看見了另一個人,懶洋洋地倚在自己對面,將他的一些視若珍寶獻上的東西,連多看一眼都嫌棄地,全部棄擲。
他不僅沒有生氣,竟然一笑了之。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是他瘋了,還是幻影中的那個人瘋了。
他之後能夠回神,還都是因為謝驕眠忽然扔過來的另一本書。
他下意識想要避開,但是又不知道是被什麼力量拉扯,竟然連躲避的氣力都消弭,於是便任由那本書砸在自己的胸口處。
他看了一眼新落在地上的書,只是一本詩經。
不是絕筆,不必心疼。
同時,他大概也清楚了另外兩本書究竟是怎麼被遺棄在地上的,心中又泛起一陣無奈的感嘆。
“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嬌滴滴的責怨,聽不出幾分威脅。
聲音的主人手上已空,但轉眼又重新在桌上拿了一本書在手上。
她將其隨便翻開,潦草地看上幾眼,又重新看向李君同,對他說:“把地上的那幾本撿過來。”
之前都還是指名道姓地叫他,現在不知道是懶得張口還是忘了,連個主語都沒有。
但是足夠讓他知道,她點名的物件是他。
而他竟然能夠包容她的無禮,乖乖將地上的三本書撿了起來。
在走向對方時,他的腳步輕輕,聲音也帶著一股子難言的笑意:“忍冬說你生病了,我還擔心究竟並得多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