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光從歪歪扭扭的門框裡射入,兩盞油燈掛在鐵架上散發微弱的光芒,倉庫雜亂的地面上堆滿了破損的零件,唯一還算整潔的鐵架上隨意擺放著各種陳舊的工具。
“就在這吧。”劉文柯走到倉庫南側說道,在他身前擺放著一張破舊的工作臺,層層覆蓋的鐵皮補丁的空白處,隱隱約約能看到原始的鐵灰色,工作臺邊緣角落雕刻著金色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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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昂走上前,機械運轉的清脆響聲不斷響起,兩支機械手臂先後落到工作臺上。
劉文柯從鐵架上翻出了幾件工具,順手拿起油燈放到工作臺上。
“我要開始了。”他坐在工作臺前的鐵桶上說道。
泰昂點頭,走到工作臺後面的黑暗裡,坐在一堆零件上。
夜風忽大忽小從漏洞百出的牆壁上鑽進來,如同高低錯落的嗚咽,吹起了泰昂兩條空蕩蕩的衣袖,也吹走了劉文柯複雜的情緒,他逐漸冷靜,油燈下反射著金黃光澤的機械手臂的基礎構造在他腦海逐漸形成。
“我和泰莉並不是親兄妹。”低沉的聲音從倉庫黑暗裡傳來。
劉文柯並未回應,他一邊小心拆解著機械手臂的保護層一邊靜靜聆聽。
“我是一名多蘭人,和所有多蘭人一樣厭惡這個血統,這個畸形的種族就不應該存在,偏偏還有著出色的繁衍能力。
這就是宇宙對這個星球的懲罰,我的親生父親每次喝多以後都會站在窗前仰望天空,反覆嘟囔這句話。
他是個無眼人,別人嘲笑他的時候他總是樂呵呵的指著自己胸口,告訴別人自己能看見,他也想我能樂觀一點,但是每次他用那雙機械眼看著我的時候,我都在心裡痛恨他,索性,這份痛恨並沒有持續多久。
他死了。一群凱旋的僱傭兵喝醉了酒,不慎引爆了酒桶,他那時正在酒桶旁邊接酒。
你知道火焰燒在身上是什麼味道麼?我知道,我就站在那,但是沒有雙臂的我只能和周圍的人一樣,默默看著。
我本以為,我的人生也隨著這團火焰燃燒殆盡,但是我的養父母找到了我,那時我正咬著匕首跟在那幫僱傭兵的身後,我的養父從我的嘴裡奪走了匕首但是卻帶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是好人,也是我父親的戰友。我的養父泰米恩是一名退役戰鬥飛船駕駛員,而我的父親是他的搭檔。泰米恩總是和我說,我的父親曾經是他的眼睛,救了他很多次。
就這樣我跟他們來到了這裡。
那時這顆星球不是這樣的,所有人都生活在美麗的穹頂之城,直到穹頂之戰結束,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我和泰莉只能在這片金屬廢墟里度日。
雖然生活艱難,但是我對這樣孤獨的環境還是比較滿意的。剛剛來到這顆星球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會變好,但是我錯了。在多蘭星,一個人嘲諷你的畸形你可以嘲諷回去,但在這裡卻不同,他們太完美了,完美到我自慚形穢,無話可說。
每當我躲在床底下默默哭泣的時候,總有一隻漂亮的手從床沿伸出,遞給我一塊油果味的蛋糕,那可真甜啊。
於是我就在這裡糾結著生活了7年,直到泰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