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你還沒遇到過汙染場怪物所以才這麼說,等你真正因為這些怪物的攻擊受傷甚至失去生命,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熊安穗接著陸川的話繼續說,
“汙染場裡變成怪物的情緒病患者,自然可能有痊癒的希望,但那也是在汙染被解決之後,又熬過致死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康復治療之後,才有一定著一定的可能。他們在汙染場裡的時候,就是殺人的怪物,我們不能在這種時候心存仁慈之心。”
謝治走在隊伍的中間,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舍友辯論,心想,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但當前劍拔弩張的氛圍似乎讓自己完全找不到時機發言,即使發言,也全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欲言又止了半天,想想還是做個聽眾好了。
“唉,隨你們的便吧。”
王大擺突然大手一擺,交叉到自己的脖子後面,
“我有我的信念,反正我是不會傷害汙染場裡那些被汙染的陌生人的。”
於是一段爭論到此為止,只留下謝治略感疑惑,這就結束了?
也是,大學舍友的感情本就如此,觀點不合扯兩句,過個三五分鐘又全當做無事發生。
謝治一邊在內心感慨著,一邊突然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舍友,不知道當時的舍友們如今身在何方呢?有沒有找到工作,又有沒有建立自己的家庭?
他自然是聽明白瞭如今的舍友們在2805室與自己說過的那些對話,自己穿越之前所處的世界是原先的謝治幻想的,自己的那些舍友也可能是被那個謝治幻想出來的,但誰又能說,如今的世界一定不是一個幻想世界呢?
謝治抬起頭,看了一眼樓梯吊頂上的照明燈,
也許我們現在的世界同樣是假的,也許我正處在一本小說當中呢?
因此是真是假其實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感覺與記憶,在這一刻是真實的。
我的身邊圍繞著三個新的舍友,他們為了各自的理念而爭執,甚至吵到我耳朵疼,因此,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在此時此刻的我看來,是真的。
實在不行,就當做一場遊戲嘛。
反正在我看來,上輩子的自己已經死了,那麼穿越之後的這一輩子,活著的每一分鐘都是賺的。
“呼——”謝治一邊繼續走下樓梯,一邊突出一口濁氣。
他突然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個舉動讓王大擺、熊安穗與陸川都顯得有些疑惑。
“你怎麼了,又被滿足面具影響了嗎?”
王大擺轉過頭來抬頭看向謝治,露出一個額頭的抬頭紋。
“我想明白了,過去的我是否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我,每時每刻的感受都是真實的,我真實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
“哈?”
王大擺張大了嘴巴,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舍友在講什麼。
“不是,兄弟,你是在汙染場裡感悟人生參透哲學嗎?”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
陸川點點頭,
“大擺說得對,有關哲學的話題未來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交流,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從這座天光大廈裡走出去。”
他瞥了一眼樓梯間牆壁上的樓層號碼,談話之間,他們已經走了十二個樓層,樓梯號碼從二十八變成了十六。
“加把勁吧,還有十六層爬一下就到底。”
謝治點點頭,表示理解,於是不再言語,只是跟著隊伍一起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然而,四個人還沒走過一層,樓梯間裡卻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就像陽光穿透黑夜,黎明悄悄劃過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