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緋紅誓約也許不是單純的情緒化身,而是一種規則化身?
謝治還想繼續思考,但眼前畸形霸凌者的攻擊迫在眉睫,已然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去讓他再耽擱。
於是謝治只能把這些無關當下戰鬥的念頭暫時拋在一邊,心中思忖等到從心靈幻境出去一定要當面問問張紅棉,與此同時,轉而繼續思考起如何去打敗眼前的敵人。
當然,在打敗敵人之前,首先還得先躲開這一輪的攻勢。
謝治揮動右手的蒼藍剪刀,一瞬間將畸形霸凌者的左臂削下來三條半。
被削下的手臂堆疊著落到地板上,連線處沒有絲毫的血跡,似乎這畸形霸凌者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這一擊之下畸形霸凌者的身體左側出現了一個足夠謝治通行的躲避區間。
謝治一個轉身,就往那塊豁口處撲了出去,趴倒在一旁的地面上,躲過畸形霸凌者的這一次攻擊。
而後,他一邊起身,大腦一邊依舊在思考著如何破敵。
終於,謝治的腦子裡靈光一閃。
“當時我對銅錢眼宿管說,如果我跟她上去以後遇到了危險,她會不會保護我,而那叫做劉媽的宿管回我的話是,她倒想看看有誰敢在劉媽眼皮子底下搞事。”
“我和劉媽之間的緋紅誓約是建立在這兩句話的基礎上的。”
“因此,如果我沒猜錯,發動契約需要兩個條件,一是有人在搞事,二,是劉媽能夠看得見,或者,退一步,那銅錢眼宿管要能夠知道這件事。”
“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自然不會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種事情上心。”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這樣的誓約成功簽訂了,也就是說,只要能夠同時滿足第一點和第二點,有人在搞事的情況下,劉媽知道了,那劉媽就會出來制止。”
“很明顯,現在的一個情況,一定算是滿足了第一個條件。”
“別說畸形霸凌者正在施暴了,就算它僅僅是出現在學校裡,出現在這棟宿舍樓,也是屬於宿管人員平時工作中應該管理到位的存在。”
“也就是說,現在我唯一需要補充的,就是第二點充分必要條件。”
“我得讓銅錢眼宿管知道,此時此刻,發生在二樓、發生在我身邊的這些禍事。”
先前上二樓的時候,明明走在自己面前的銅錢眼宿管瞬間就消失了。
但此刻謝治快速地再把這件事情回味一遍,卻感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猜測,銅錢眼宿管並不是消失了,而是因為踏上二樓以後,時間發生了變化,從黑夜變成了又一個白天,所以才突然地看不見了。
事實上,銅錢眼宿管一直存在,並且盡職盡責地以宿管的身份看護著整個惟馨樓,只不過在看護的同時會進行一些權力尋租。
因此,不管從夜晚變成白天以後銅錢眼宿管去了哪裡,那銅錢眼宿管一定還在這棟惟馨樓的活動範圍之中,絕不會離得太遠。
那麼問題來了,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通訊器的舊社會,人們是靠什麼進行並非面對面的聲音交流呢?
答桉是靠吼。
藍色的火焰從謝治的身上消退過去,轉瞬之間,紅色的火焰從謝治的胸膛處升騰起來,彷佛追趕者藍色火焰的追逐者,將謝治在一瞬間就重新覆蓋了起來。
與此同時,因為之前的飛撲趴到地上的謝治奮力地大喊起來:
“校霸打人啦!打出人命啦!”
畸形霸凌者剩下的十餘根手臂不為所動,它轉過身來,繼續自己未竟的事業,手臂與腿腳揮動著,朝著謝治席捲過去。
但就在那臃腫肥大的身軀不斷朝著謝治逼近的時候,一雙帶著老繭的手,突然就從畸形霸凌者與謝治之間的空氣裡,將空氣撕破,兩隻手撐著那長著銅錢眼睛頭顱鑽了出來。
銅錢眼宿管的其中一隻手上,還攥著一摞寫有宿舍樓全體學生姓名的表格,一排排已經被塗黑名字的條目在劉媽的手上嘶吼著。
“違反校紀校規,聚眾鬥毆……”
劉媽的聲音聽起來陰惻惻的,如同原始森林裡吐著杏子的巨蟒。
她一邊這樣說著,身邊的黑色裂縫一邊擴大。
不到兩秒鐘的功夫,銅錢眼宿管的身軀已經完全出現在了宿舍的二樓。
而那黑色裂縫也隨之消失。
從那即將消失的黑色裂縫當中,謝治看到了來自一樓的黑夜,和黑夜裡長亮著的那扇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