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以為大媽提著一個保溫盒走來,站在一邊跟張大爺打招呼。
張大爺起身拿了遙控器,穿上厚重的軍綠色大衣,又將簽名單子遞給那大媽,笑著打招呼,「今天怎麼來這麼遲啊,孩子好些了吧?」
大媽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點頭道,「好多了。今天單位加班,沒辦法,回家趕緊趕忙地煎藥,本來想著孩子還有幾個小時就放學了,打算等他回家再喝,睡前那一包就不喝了。嘖,轉頭又一想吧,這也還有幾個小時嘞,萬一把病耽誤了呢,還是來送一趟吧。」
張大爺按下遙控器開門,應和道,「對對對,孩子病耽誤不得,高中學習緊,我們大人忙點就忙點吧。」
那男人想跟著偷溜進去,還沒走幾步,就被張大爺手快地拎住衣服後領,提溜出校門,張大爺反手就將大門關上。
「她憑什麼進去?!你不是說,學校不開放嗎?!」那男人理了理衣服,隔著鐵門跟張大爺質問。
張大爺沒好氣地回答,「人來給孩子送藥,那都是提前登記過的,你有登記嗎?!」
「你看著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就說不清理了呢。」張大爺無奈,「你說你是來拍照的,證據呢?要麼,你給校長,或者什麼學生會的,打個電話,讓他們出來接。」
男人沉默下來。
「怎麼,還不承認自己騙人啊?」張大爺背手,進了保安室,透過窗戶問道,「哼,你要真是被請來的,怎麼連個聯絡方式都沒有,我告訴你,我在一中當了這麼多年保安,不是白乾的,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去了!趕緊走,走走走,別擋學校門口了。」
那男人不死心地說,「我手機沒電了。」
「電話號碼。」張大爺將保安室的有線電話推給他。
「······」
「我們都是微信聯絡的,電話號碼我也記不住啊。」那男人為難地說,「您就讓我進去吧,我進去就把學生會的人給您找來,當面對質。或者,您有充電寶,
充電線什麼的,借我手機充會兒電。」
「名片總有吧。」張大爺抿了口茶。
「······」男人翻了翻口袋,「沒帶。」這話更顯得他是在騙人。
張大爺起身要關窗,被那男人攔住,「大爺,我真沒騙你,我本來是可以準點到的,但是路上出了點狀況,所以現在才到。大爺,您就讓額進去吧,我都收了定金了。」
張大爺不為所動地扯掉男人扒在窗沿的手指,鎖上窗,背對著窗戶繼續看平板,眼不見心不煩,「哼,我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小伎倆騙到,剛才就已經有一個攝影師進去了,現在再來一個,哼,騙子。」
那男人在視窗繼續等了會兒,見張大爺真不心軟,無力地理了理帽子,垂著頭蹲到不遠處的樹下,撿了根枯樹枝在黝黑的地上畫圈,帽子上沾了幾片飄落的樹葉,看上去十分狼狽。
他吸了吸泛酸的鼻子,越想越委屈。當初就不該答應師傅去野遊的,這下好了,本來就不多的積蓄全花完了,回來後找的第一個外接單子還就這麼打水漂了,渾身上下就剩下相機和攝影機最值錢,還不是他自己的。
他氣憤地甩了手上的工作牌,又拿出關機黑屏的手機,喃喃道,「什麼破手機,該你工作的時候罷工,不該你工作的時候,電話一個接一個進來!遲早把你換嘍!」
他看著手機越想越氣,抬手想把手機扔了,甩出去那一瞬間,又將手機收回口袋,這可是他渾身上下,屬於他自己的,僅剩的那點值錢的東西了,摔壞了不值當。想通後,然後繼續拿樹枝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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