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其實和互相維持不滅差不多,只不過因為要達成的條件更寬鬆了,不是保證不滅,而是保證在滅亡後得以重生,所以也就變得更容易實現。
但這並不代表此類問題消失,當面對無可匹敵的偉力時,這樣的互相維持的關係必然是會頃刻間被瓦解掉。
經過陸熵這樣一點撥,莫斯頓、格拉納兩個主腦想通了。
格拉納遲疑了一下後問:“那……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這樣嗎?”
“未知。”陸熵平澹地回答兩個字。
莫斯頓與格拉納陷入思考,但想不明白‘未知’如何解決互相維持問題的兩個主腦,隨後追問。
“未知?它有什麼用?”
陸熵道:“它的作用可大了,‘未知’就意味著一種天然被動式的攻擊規避,因為任何智慧生物都不知道未知裡存在著什麼,沒有誰會考慮朝著虛無揮拳頭,所以也就不可能採取攻擊行為,那麼對特殊時空構成威脅的,也就只有非智慧生物造成的破壞。”
“通俗點說就是諸多偶然、巧合堆砌的各種意外,特殊時空被人為摧毀的可能性將大幅度降低。”
不知道就意味著安全,因為沒有誰會莫名其妙的對‘不存在’抱有敵意,這也就是為什麼,戰場上的隱藏者只要不暴露自己,就不會被敵對攻擊的原因。
所謂的攻擊只不過是一種生物性的思維方式,哪怕宇宙不同,這樣的思維方式也基本沒啥區別,而攻擊行為要達成的步驟就那麼幾個。
只要從根源著手,就可以徹底最大限度的解決掉生物性的破壞。
然而,陸熵提出的設想,卻並不能很好的滿足莫斯頓它們的要求,“可這只是降低,意外可以摧毀在‘未知’庇護下的特殊時空。”
如果不能徹底的避免,那就沒意義了,畢竟在漫長的時間裡,再小的機率都會變成必然發生。
陸熵攤了攤手,“沒辦法,我也只能想到這種方法了,要想完全避免任何傷害,那就必須規避掉一切事物的互動。”
“沒有了與所有事物間的互動,你將失去一切,但同時也可以獨立於一切之外。”
“但這樣是做不到的事情。”
“姑且不談能不能實現,就算能實現,生命的根本屬性也與其背道而馳,生命必須從外部系統中攝取負熵才能維持存在,如果自身變成不再與任何事物發生互動,就等同於自身的熵增無處釋放,最終的結局只有滅亡……”
要徹底避免意外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因為只要還能與物質發生互動,那麼意外就無處不在,除非徹底的成為不存在。
但即便成為了不存在,也還有可能還原成正負量子對,所以即便是虛無,也避免不了‘意外’。
再還有就是生命的本源,生命必然以負熵為食,文明因為是生命的聚集體,也同樣是以負熵為食,並且因為體量龐大,隨著文明技術的提升,從攝取的負熵只會越來越龐大。
巴別塔蜂群從不曾為熵增苦惱過,那只是因為掌握了無限制逆熵的方法,並不代表作為一個文明,可以無視熵增法則了。
想要解決這個,那就只有不做生命了。
可如果連生命本身都拋棄掉,那麼所謂的延續,又是延續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