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別難過了。”蔣文琴也忍不住揩淚,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裡,安慰著:“墨白他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你受苦。你安心等待,他一定會回來的。”
她依然不停的哭著:“不,我不要。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死也不要和他分開,死也不要……”
她低頭,撫摸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他向自己求婚時,親手為自己戴上的。那時的在觀望臺上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如今……
驚濤駭浪一般的心痛讓她整個人都無法呼吸,她聲嘶力竭地痛哭:“婚戒都還在,為什麼人不能在身邊,我不能沒有他……”
他信中所言,她都懂,可是心痛,卻終是無法磨滅得去。肝腸寸斷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
另一旁遠在慶城的溫墨白,又何嘗不是如此?
握著手中沉甸甸的婚書,心,便是如萬箭所刺一般的痛。如今留在自己身邊,唯一與她相關的事物,也只有這婚書了。
他把婚戒留給了她,婚書卻留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婚書上字字繾綣含情,只怕她望見了,更會傷情。既如此,那便把婚書留在自己手裡,她看不到,便會少一些難過吧。
但是,他再掛心她,也不能後悔,亦無從後悔。如若重來,他還是會選擇將她送走。
她隨了自己,一生太苦,哪怕要忍受同心離居的相思之苦,也不能讓她為了伴隨自己,再讓她受切膚之痛,葬身與戰火之中。
他閉目輕嘆,淚水不知不覺的落在了婚書之上。
身許家國,心許卿。此後,我便將全數熱血報於家國,直到河清海晏,國泰民安。
倘若有幸,我於腥風血雨之中保全性命,待到浮雲散盡之日,我願手持婚書歸於故園,與你白首偕老。
倘若不幸,我殉身於這狼煙烽火之中,魂歸止兮,我願於天之靈佑你一世安康。哪怕是,要你忘記我,重新開始,我只願你安好。
仰望昏黑之空,他哂笑,紅梅性烈,生於臘月,怎會綻於冬月?
心中所言,紅梅初綻於冬月之日,便是自己歸來之時,不過是給她留一個不知歸期的念想罷了。
倘若自己魂斷沙場,至少那念想在她心中,紅梅不綻於冬月,她便會等之綻放,哪怕是用其一生的時間。
窮極一生不問歸期的等待,堅信他始終存活於世,總比隨他到陰曹地府,將這花樣年華斷送於他的身上要好吧。
亂世浮萍,只問守候,不問歸期。
口袋中的水果糖尚在,他低下頭,緩緩取出一顆,含在口中,試圖驅散這苦澀。
那糖果在口中融化,可偏偏連一絲一毫的甜意都感受不到。這感覺,竟味如嚼蠟,是說不出的苦澀難嚥。
他的淚落了下來,不是她親手喂到他口中的,再甜的糖果融在口中,也是味如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