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需要潛入的,是龍潭虎穴,將要面臨的,是九死一生。你知道這次任務的險峻,可是為了家國,哪怕要你冒著生命危險,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執行了。”
“你為了家國與信仰,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完成這次險重的任務,這樣的氣魄與膽識,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得到?”
“難道你的大義,不值得全九州的百姓去敬佩?這樣的人,又怎能說是無用之人?”
溫墨白緩緩的抬起了頭,望了一眼楚沐歌,卻還是嘆了一口氣,沉沉而言,“心懷家國是我一生的信仰,可是空有一腔熱血,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做到,又有何用?”
“任務失敗了,一切都毀於一旦了。那些隊友與百姓們,他們都死了,是因為我,我……”
“誰說你空有一腔熱血?”楚沐歌打斷了他的話,望向他的目光滿是堅定,“行動組織本就不是一個安逸之處,任務有成功,就會有失敗。難道說,為了怕失敗,就要退縮不前?”
“更何況,外族人的陰險狡詐,兇殘惡毒,也是我們都看在眼裡的。要怪只能怪他們手段毒辣,又怎能怪你?”
“這次任務艱鉅,無人敢隻身潛入,只有你去了,這等勇氣,又怎可說是無用?若是國人皆因為怕失敗,怕引發慘劇而不肯行動,只怕離國泰民安,河清海晏的那一天,更會遙遠。”
溫墨白靜默了幾秒,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有了一絲動容,可望見楚沐歌肩上為癒合的刀口,心中還是蒙上了一層愧疚。
他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低下頭,仍是悽悽:“可是我這樣的人,終究是不值得託付的。我害了兄弟們慘死,還害得你為我受傷。”
“你為了我顛沛流離,從津城到慶城。在這個險象環生的地方,又要面臨無數險境。而我,連作為一個普通男人,許你一個安穩的未來的能力都沒有……”
“不!”楚沐歌握住了溫墨白的手,眼中滿是不可更改的決然:“難道我是為了求一個所謂的餘生安穩,就肯棄你而去的匹夫之女嗎?”
“如果我畏懼這慶城城的風雲詭橘,畏懼這顛沛流離中的亂世烽火,那就不會有我最初鍾愛的那一本《春山雜論》,便也不會有你我的遇見了。”
“從津城到慶城,披荊斬棘,歷盡浮沉。你從商行少爺的高枕無憂,到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這一瞬間的跌落與從前的歲月無憂,如同天壤之別。”
“可你最終還是選擇加入了行動組織,選擇了最初堅持的信仰,選擇了用青春年少投入亂世山河。哪怕再苦,再艱難,你都堅持下來了,並義無反顧的去執行最艱鉅的任務。”
“記得初見時,你當初做記者時所要堅守的夢想,如今都一一付諸實踐了。風雲詭橘,宦海沉浮,你仍然堅守著自己的本心,這樣的人,又怎可說自己無用?”
“也正是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我才會一路從津城到慶城來追隨你。我不求一生安穩,也不要什麼未來,我想要的,只是這樣一個心懷家國與信仰的你!”
楚沐歌輕柔的目光深深的望著溫墨白,沒有片刻的轉移。那縷輕柔,是本性的溫婉,可是落在他的雙眸上之時,那輕柔,卻變成了地老天荒的決然。
她溫婉知性,卻也生性倔強,只要認準一人,便一生追隨。
“沐歌!”溫墨白心中湧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感動,自己不過是個俗人,何德何能,得她如此傾心?
他緊緊的將她鎖在了自己的懷裡,眼中的淚落在了她的髮絲之上,哽咽而道:“我這一生,所要堅守的,從來都是家國與信仰。一生奉獻國家,不論自身禍福,是我一生的信仰。”
“我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意外,會有你闖入了我的生命裡。你的出現,從來都是在我的人生預料之外,我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可我還是不可自拔的淪陷了。”
“我愛這家國,可我也愛你,今生今世能得你所愛,是我前世修緣。倘若能我待到河清海晏之日,我定褪盡所有榮光,用我的一生,許你一世白頭!”
楚沐歌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口,輕輕的合上了眼,聽著他那沉沉的心跳聲,心中便無限安穩。
她緩緩上揚了嘴角,如一隻蟄伏在他懷中的鳥兒一般小鳥依人,恬恬而語:“你且去做你想做的,該做的。我願等你歸田卸甲,等待河清海晏,不求安穩,亦不問歸期。”
溫墨白松開了楚沐歌,拭去了眼角的淚,隱去了眼中的悽愴,並化作了堅毅。
他凝望著她的眼眸,款款開言:“你說的對,戰爭,有人活著,便會有人死亡。任務,有成功就會有失敗。”
“我不該這樣鑽牛角尖,這樣自暴自棄。我該振奮起來,化悲痛為力量,去應對這國仇家恨中的重重磨難。”
他有些慚愧地垂下眸,“如此這般,倒是我固步自封了,讓你看到了這樣的我,讓你失望了。”
楚沐歌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含笑道,“並沒有啊,你的心中所想,我都明白。”
“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人如鋼鐵一般堅韌不拔,這樣的你,倒是讓我覺得更加真實。你心有膽魄,我又怎會對你失望?”
溫墨白深情的凝望著她,輕輕的綻放了一抹笑意,頷首,眸光堅毅:“沐歌,謝謝你,每一次我被自己封鎖住的時候,你都會使我茅塞頓開。”
“你放心,我一定會堅強的,再也不會一個人鑽牛角尖,也不會一蹶不振。我會努力腳踏實地的做我該做的一切,守護好這浩瀚山河,和你。”
四目相對,楚沐歌的心裡湧起了一片溫柔,亦綻放了一抹欣慰的笑意:“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溫墨白。”
溫墨白攬過楚沐歌的肩,與她共同依偎在這寂寂深夜之中,觀望著夜空中閃閃發光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