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禮部尚書沈鯉神色堅定,萬曆皇帝在御座上卻左顧右盼,誰都能看出萬曆皇帝很憤怒,可大家也都能看出萬曆皇帝不知道怎麼應對。
沈鯉跪下,說的這般慷慨激昂,邊上有人也準備跟著上奏了,萬曆皇帝到了最後也沒有那個處置出來,只是在那裡煩躁無比的擺擺手。
站在角落裡唱禮的宦官連忙高聲喊道:
“散朝~~”
說出這句話之後,萬曆皇帝站起身一言不發,扭頭向著殿外走去,萬曆皇帝剛剛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有人開口說道:
“沈尚書仗義直言,為我輩楷模啊!”
萬曆皇帝想要轉身回頭發怒,在那裡想了想,只是跺腳,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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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歡而散的朝會之後,萬曆皇帝立刻下旨,令錦衣衛將姚博下獄問罪,錦衣衛的兵卒行動的也很快,將在家中的姚博擒拿,然後下獄。
但過程並不平淡,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訊息,錦衣衛還在半路上的時候,連姚博的鄰居都已經知道緹騎要來拿人了。
京師中計程車子們紛紛趕來聲援,低品的文官也多有前來的,來到這邊看到一番令人讚歎的景象,姚博家裡大門敞開,姚博身著布衣端坐在房門之外,身後則是一口沒有上漆的棺材,滿臉的大義凜然。
錦衣衛兵卒來到,按照規矩說明了罪過,上前用鎖鏈拿人,姚博還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和鬍鬚,這才緩步出門。
這番作派,看得眾人都是心懷敬意,看到這麼多的人圍觀,弄得前來捉拿的錦衣衛也有些緊張,動作都不敢大了,姚博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姚大人鐵骨錚錚,為天下先,實在是令人敬仰!”
一人喊出,眾人都是齊聲叫了個好,姚博停住,四下拱手為禮,開口朗聲說道:
“讀聖賢書,當行聖賢之道,食君俸祿,當做忠君之事,姚某隻不過做了自己的本份,當不起這句話!”
這句話說的謙虛,實際上卻更顯出風骨出眾,剛直之臣,這簡直就是萬曆年的海瑞啊,眾人都是齊聲的喝彩,更有人高聲喊道:
“姚大人都如此,我等豈能落於人後,這等義舉豈能不去!!”
萬曆十三年四月十七,朝會之後,宮中派錦衣衛拿姚博下詔獄,下午,通政司門前已經是喧嚷之極,全是來這裡上疏遞摺子的言官清流。
京師內各處文會詩社,沒有功名計程車子紛紛聚會議論,聯名上書,請求同鄉親友代為轉呈,局面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民間如何反應,有司會通報給各處,奏摺上說的是什麼,通政司也會有所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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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的百姓平民倒是沒什麼,前段時間的戲文的確有些用處,但他們說話如何想,又有誰會理會。”
在萬曆皇帝的御書房中,張誠、鄒義和趙金亮都是在這裡候命,鄒義低頭稟報著,萬曆皇帝皺著眉頭,鄒義又是繼續說道:
“通政司的奏摺全都是贊同立長的,並且請陛下今早立儲君。”
萬曆皇帝嘴裡嘟囔了一句,不知道說些什麼,趙金亮距離近些,倒是聽出來是句罵孃的話,這個倒是在虎威武館的時候學的。
“朕的女人,朕的兒子,朕的家事,居然要讓別人來指手劃腳,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朕,朕”
吭哧了幾聲,卻也沒有說出什麼來,從法理上來說,他寵愛那個兒子是他自己的事情,可要是立誰為儲君,那卻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要外朝承認,內廷外朝達成一致才能下旨冊立,要不然沒有任何的效力。
萬曆皇帝雙手扶在桌面上,臉色儘管沒什麼變化,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帝這個時候正在變得越來越焦躁,屋中安靜了一會,萬曆皇帝突然開口說道:
“張伴伴,錦衣衛那邊有什麼訊息?”
“回萬歲爺的話,錦衣衛各處蒐集上來的訊息,說是士子清流紛紛串連,都在寫奏疏又或者是聯絡聲援,都是準備在上疏諫言,他們的意思恐怕都是和這姚博”
說到這裡停頓遲疑了下,張誠又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