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騎馬走在大路上,看著路兩邊不斷跪伏下去的民眾,偶爾回頭看看,扈從的隊伍也是越來越長。
臘月三十的城前本應該熱鬧無比,可這邊卻安靜異常,從其他處傳來的熱鬧喧嚷,和偶爾想起的鞭炮聲更是讓這裡顯得更加安靜肅穆。
王通的坐騎走的很慢,王通開始的時候還左右看看,後來只是打馬緩緩前行,他心裡自然沒有外面這麼平靜,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嗎,這就是權勢地位能帶來的東西嗎?
在天津衛,在虎威軍,一直到統領大軍前往歸化城,然後再到錦衣衛做都指揮使,王通也是一呼百諾、頤指氣使的大人物了,但那些輝煌和尊貴,完全比不上今曰在歸化城前的觸動深刻。
在一開始的時候,王通的親衛和扈從都是感覺有些詫異,驚訝的看著無比恭敬的百姓,因為在大明從沒見過這個樣子,可慢慢的他們就覺得這本是理所當然,他們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排起更整齊的佇列,跟隨在王通身後。
王通車隊中的女眷撩開簾子,在縫隙中看著前面王通的背影,眼中全是迷醉和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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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將算是民團的頭領,儘管也有官身在,卻不是實職,他本就是王通的奴僕,前去迎接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在歸化城的宦官和官員卻不能過去迎接,官場一切都是禮制規矩,他們則是要在城門處等待。
派到歸化城這邊的管事宦官也是王通等人熟人,就是當年替代鄒義分管治安司的孟鐸,眼下來歸化城做個鎮守,也算熬資歷提了兩級,下次回京就該是監軍一級的人物了。
臘月三十,在歸化城一帶正是最冷的時候,孟鐸帶著隨從在門前等候,並不是怎麼好受,雖然穿著毛皮大氅,可也在那裡凍得跺腳。
孟鐸年紀也不大,雖說努力做出一派穩重氣度,可還是不住的搓手捂耳朵,後面的親隨都是滿臉忿忿,有一人湊上前低聲說道:
“孟公公,這王通也太不像話了,他以為他是誰,居然敢讓公公在這邊等著,他算個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被孟鐸回頭打了個一個耳光,惡狠狠的尖聲說道:
“是什麼人,是你祖宗,你以為來的是誰,是動動手指就能把你碾碎的大佬,咱家在這裡這等著都覺得心裡惶恐,你倒還不耐煩了,滾回去!!”
這些人跟了孟鐸也有段時間,孟鐸是官方派在歸化城地位最高的,他的手下也覺得是這個歸化城的主人,不管是漢人還是其他各族都是恭恭敬敬,他們的氣焰也漸漸囂張起來,卻沒想到今曰間孟鐸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一干人都是噤若寒蟬,這小插曲剛過,王通的隊伍出現在街面上,兩邊的行人都是跪下,街面上安靜肅穆。
孟鐸這邊的人自從來到歸化城就是作威作福,從沒有看到過這個場面,他們也感覺到壓力,甚至呼吸都有點困難,方才逢迎的那人更是身子縮了縮,不敢出聲。
雖說走的慢,可也很快到了孟鐸的跟前,孟鐸向前快走幾步,笑著躬身說道:
“侯爺在上,小的給侯爺見禮了!”
“孟公公看著比京師那時候倒是壯實了許多,牽馬來,讓孟公公上馬說話!”
王通笑著點頭招呼,一旁隨從連忙牽馬過來,孟鐸翻身而上,動作也頗為利索,王通這個和氣的招呼,算是給了孟鐸十分的面子,孟鐸更是客氣了十分。
城外的跪拜和參見,到這個時候也算是告一段落,孟鐸見禮之後,身後一干屬吏隨從都是跪下磕頭,見過上官,那邊戶部的官員也過來見禮問好。
孟鐸的馬匹落後王通的馬匹半個馬身,以示恭謹,在馬上開口說道:
“侯爺回到歸化,小的今晚預備了接風宴席,請城內官員和士紳作陪,還請侯爺賞光。”
這個是必要的,王通自然應允,孟鐸又是說道:
“侯爺的住處就在汗王王宮那邊,雖說主殿被毀了,可其他各處還有規制,侯爺住在那裡,一切也都方便些。”
當年僧格都古楞的王宮破壞到什麼程度,王通自然心裡有數,聽到這個提議,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孟鐸一眼,開口說道:
“孟公公的好意本侯心領了,不過這個住處太過違制,從前韃虜的幾個大貴族的宅院就可以,本侯住在那邊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