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鎮武備鬆弛,死了同僚戰友,劉進還不覺得如何,甚至想著回到鎮羌堡不聲不響的繼續過曰子。
可兄弟親戚,妻兒老小被殺,卻徹底讓劉進恨極,他不敢繼續在鎮羌堡這邊呆下去,去往附近找了不知道訊息的親朋借了銀子,一路朝著大同而來。
這慘案線索不多,不過劉進卻記住了“左衛餘參將”這個,大同鎮姓餘的參將也就是勇勝伯家的三兒子餘四強,在大同左衛做分守參將的。
殺死四百餘名大明官兵,而且還是勾結韃虜做的,有沒有證據不說,這件事只要捅出來,上面肯定震動,下手去查,還不知道能查出多少事情,到時候這餘參將自然沒什麼好過。
沒曾想來到大同之後,先去總兵這邊告狀,這次他倒是長了心眼,住在客棧裡找來了夥計,託夥計送到官署中去,然後自己卻離開客棧,在附近找個能藏身的地方看著。
沒有半個時辰,就有十幾名官差騎馬來到這邊,急匆匆的上了樓,劉進心膽俱寒,如果說這告狀的信箋到了總兵手中,那邊只會追查,而不是派人過來,這些人分明就是來抓人滅口的樣子。
再說,算計時間,信箋遞過去,最多到了文書手中,文書看了信應該上報,而不是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找人。
劉進甚至都不敢出去,在那藏匿的地方一直待著,看官差裡外搜查一遍,然後才不甘心的離開。
沒過多久,這邊卻多了些人,到處張望打探,有幾個劉進卻是認得,那分明在草原上的另外一個營地見過,好不容易呆到了晚上才跑走……“大老爺,小的給巡撫衙門,給監軍那邊,到處能送的都送過了,不是石沉大海沒有訊息,就是派人出來找小人,要不是神佛保佑,小的恐怕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了……這四五年的功夫,小人隱姓埋名,只求能給家人同袍求個公道,可求不到,這山西和大同,他餘家手眼通天,誰也不敢管,誰也不敢問,大老爺來大同,鐵面無私,這才讓小的覺得有了指望。”
說到悽慘處,邊哭邊說,無非是看到馬棟和山西這邊的人不是一路,又是鐵面無私的模樣,所以想來告狀,奈何馬棟這邊親衛防護的嚴密,一直沒有機會,後來索姓準備搏命,晚上翻牆進來。
說到最後,馬棟已經聽不下去,邊上的親衛頭目是馬家的家生子,老成的很,對邊鎮的這些事明白的很,湊到馬棟耳邊說道:
“大少爺,草原上不是大明地方,有什麼殺人火併的勾當也不奇怪,那是王法不管的地方,官府不理會也說的過去,再說了,誰不去和韃子做生意,說餘四強勾結韃虜,大明邊鎮有多少不去勾結的……”
下面的劉進現在只是哭著磕頭,請馬棟主持公道,馬棟皺皺眉,揮了下手,等在那裡的兩個親兵上前堵住了這劉進的嘴,直接拖到了門口。
劉進渾身僵直,驚恐不安,還以為這邊也和其他處一樣,但被捆的結實,又有人看著,怎麼動彈的了。
“……說來說去,不過是去外面做生意,還有火併殺了人這說不明白的事情,牽扯到餘四強那邊,那可是天家的姻親,太后娘娘又是疼愛潞王,誰願意管這樁事,管了未必查明白,惡了邊鎮上下不說,還惹上了京師的麻煩……大少爺,這人小的看也有些瘋傻,不如捆了丟到街上去,讓他自生自滅就是。”
這親衛頭目資格老,別人稱呼馬棟老爺,他還和在宣府似的叫少爺,他說話馬棟也要慎重考慮的,被他這麼一說,馬棟就沉吟了起來。
沉吟了良久,外面有更夫打著梆子走過,馬棟才抬起了頭,開口說道:
“把他放到庫房中去,吃飯喝水不要虧待了,安排人三班輪守,這人不能跑了,也不能死了,也不能被外面的人知道了。”
“大少爺!?”
邊上的親隨急忙說了句,馬棟擺擺手,低聲說道:
“若是不管不問,來這邊這麼清苦守著豈不是白費了,這個人你盯著些下面,一定要看住了。”
他畢竟是主人,親信們看勸不過,齊齊的躬身應了,急忙佈置關押,那劉進還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是如何,在那邊拼命掙扎,卻又被人捆了一遍,扛著出去。
馬棟這邊,大同各處的人已經不怎麼理會了,今晚這喧鬧又是在宅子內,根本沒什麼人會關心過來。
二月二十之後,就算是邊關大同的天氣,也有了絲絲暖意,馬棟安排人在市面上採買了不少山西本地和來自塞外的特產,一輛輛大車裝了,準備安排人送往宣府。
他家世代將門,老子又是馬芳,這舉動倒也尋常,也有人感嘆,他老子馬芳撈足了,馬棟才能在大同做這個清高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