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的上午一般是不營業的,送走了留宿的客人之後,院子也要關門休整幾個時辰,到了下午再開始。
鳴春樓自然也是如此,不過今天上午有些不同尋常,在鳴春樓裡的每個人都是神色緊張忐忑,原因無他,那位錦衣衛百戶王大人來了。
當時王通領著人砸店的場面,樓裡的每個人都是記憶猶新,等到那以後,又聽說了不少王通在京師內橫行的事蹟,更是戰戰兢兢。
可當時吃過虧,後來卻賺了些便宜,他們是最早掛上平安牌子的生意人,掛上牌子之後,周圍沒有牌子的半掩門、娼戶都是被一掃而空,還有兩家規模上不上下不下的過來要掛在鳴春樓名下。
一來二去的生意倒是好了許多,現在王通這邊名頭大了,又和那順天府的通判兼推官的呂萬才關係大好,鳴春樓對王通更是敬畏交加。
王通一早上的來了,那姜媽媽本來在家休息,也忙不迭的趕了過來,聽說王通要找翠紅,那姜媽媽還好心的說道:
“王大人,這二等不到的姑娘有什麼意思,大人您要有興致,就讓玉屏來服侍您。”
玉屏是這鳴春樓的頭牌,聽到她說這個話,跟著王通的孫大海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張世強連忙低下頭。
王通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是來問話,怎麼就被誤會成來找姑娘玩了,他也懶得解釋,開口說道:
“找間僻靜的房屋,本官在那屋中等翠紅,不要驚動旁人。”
那姜媽媽誠惶誠恐的答應了一聲,心想王大人這等英雄人物愛好也不同旁人,還是少問為好。
翠紅快要三十的年紀,濃妝豔抹的,很是豐滿,倒也有幾分風情和姿色在,被領進屋子的時候,還要搔首弄姿,王通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
“問你幾件事,老實答話。”
這翠紅才謹慎小心起來,王通開口問道:
“那羅道來你這邊的次數多嗎?”
看著翠紅一遲疑,王通掏出十兩銀子放在了桌面上,冷聲說道:
“說了,這銀錢就是你的,姜媽媽也不會扣,不說,明曰你就不在京師,亂墳崗上喂野狗!!”
白花花的銀子,血淋淋的威脅,那翠紅身子一顫,雙眼卻貪婪的盯著那白銀,情不自禁的說道;“羅道和奴家相好兩年了,三天兩頭就來一次,他又是遊七爺的跟班,旁人不敢耽誤他,害的奴家少接了不少生意呢!”
“他在你這邊埋怨事務繁忙,可說了什麼事情嗎?”
“說了,說給張閣老的老子準備喪事,要忙碌還不能出門,採買都要小心翼翼的去城外各處,還要假裝給別人辦的,結果忙碌了幾天,辦這個事情的二管家被遊七爺大罵了一頓,喪事又停了。”
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王通沉吟了下,又問道:
“什麼時候忙碌的?”
“羅道沒說什麼時候,不過十月初六那天他本來說要找奴家,給奴家個銀鐲子的結果一直到前天才過來,那鐲子的事情提都沒提,沒良心的,虧得…….”
翠紅接下來的話,王通沒有理會,稍微推算下時間,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他點點頭,那翠紅當即伸手去抓那銀子,王通手卻猛然蓋住,沉聲問道:
“今天本官來,文官問,你什麼都不要和外面講。”
那翠紅眼珠轉了轉,嬌笑著說道:
“奴家明白,王大人今兒個沒來過。”
倒也知情知趣,王通點點頭拿開了手,一出門那姜媽媽就迎了上來,看到王通身上的衣服和神情,就知道事情不是如她所想,還沒等她問話,王通先低聲說道:
“從今曰起,這個翠紅只能接羅道,你找個放心的丫鬟盯著,說了什麼話本官都要知道,點翠紅的客人姜媽媽你記好,銀錢本官補給你!”
那姜媽媽也在市井之中打混久了,光棍的很,當下就爽快的說道:
“王大人這不是瞧不起妾身嗎,這點事,鳴春樓有這個但當。”
王通點點頭,說了句:
“本官記得你這句話,先告辭了!”
一行人上馬呼嘯而去,在馬上的時候,王通就想到,自己在秦館聽到的訊息,那天是十月初十,據說那是京師最快的訊息,就算不是最快,想必也相差不多。
可張居正府上卻在十月初六那天就開始準備喪事,儘管後來停下,可這說明什麼,說明張居正最起碼在十月初六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老父病故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