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經略司官廳裡燈火明亮,几案上美酒佳餚還擺的滿滿,但大廳裡卻空無一人,不,有一人,主座上的姜文元還坐著,在明亮的燈火的照耀下,他的臉色慘白的嚇人。
今日是他生辰,雖然事務繁雜躬身勞頓,但總的來說,還是過的順心。
才得了功賞,即將取下這個副字,被人理直氣壯的喊一聲經略使,還有同時落定的知州。
當然,人生在世總有不如意,比如那個雖然無關緊要卻讓人噁心的茂源山兄弟爭功。
不過最終還是順利解決了。
還有,就在幾天前,他的小妾又給他添了一個兒子,這是他的第十三個兒子,對於子嗣難養的很多人來,這真是讓人羨慕的事。
所以這個四十六歲的生辰,姜文元辦的極其開心,只是沒想到宴席還沒開始,就被京城送來的密信驚散了。
周!鳳!祥!
一聲怒吼,姜文元掀翻了面前的几案,盤碗杯碟酒壺噼裡啪啦的在廳堂裡散發亂亂的脆響。
“殺了他!殺了他!”
他喊道疾步而出,從廊下站著的侍從腰裡奪過刀,直奔大門而去。
“大人,大人不可!”
親隨將官清客幕僚們紛紛撲過來,死命的攔住奪下刀。
“現在去殺了他,殺了他。”姜文元面色陰狠的喊道。
“大人,別說大人了,現在整個西北想殺他的人多得是。”幕僚勸道,“殺他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在戰場上,不管是馬驚了跌死還是中了流矢都能說的過去,但現在是在龍谷城,又無戰事,怎麼能殺?”
更何況就在剛才,接到密信後派人去找周鳳祥。卻發現藉著病身不來參加宴席的周鳳祥原來已經卸除官袍,自己進了大牢,說以待罪之身等候朝廷欽差的到來。
“他自己要去監牢裡,牢房裡死個人算什麼!”姜文元紅著眼咬牙說道。
要是個武官死也就死了。但周鳳祥可是文官,而且還是在已經請罪的時候。
“大人,這時候,他死不得,他要是死了,咱們這上下可真說不清了。”幕僚嘆氣說道。
姜文元何嘗不知道這個。
“那現在他不死,咱們這上下也說不清了!”他吼道。
他來回踱步,就如同暴跳的卻被關在籠子的猛虎。
接到密信的那一刻,他就一下子明白了,多日來心中那一點點莫名的不安也徹底的落定了。
怪不得他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徐四根在牢中被打傷的訊息是誰散出去的。那些散步在各處的民夫兵丁又怎麼能這麼巧都來到附近的,還有方仲和為什麼逃走時被城門那麼巧的攔住….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們同意寫下認可臨關寨事件的奏章,也為了讓他的大印落在那封奏章上!
“他們耍詐!這是騙證!”姜文元喊道,“這是構陷!再說謊報軍功又算什麼大事。這叫什麼謊報軍功?這不過是戰後吹噓!我們不過是誇大吹噓了一些,殺良冒功的事都多得是…..”
幕僚們忙勸住他不要說了。
沒錯,謊報軍功不是稀罕事,他們敢打包票說歷來每一戰都少不了粉飾誇大一番。
但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說沒事的時候就沒事,說有事的時候就有事,全憑一張嘴啊。
更況且此次謊報軍功被上奏的時機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