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遣散了郡王府裡的所有侍衛和僕人,所以,平日裡的一日三餐和衣物換洗,就落到了麒零的身上。這對從型在驛站端茶倒水煮飯砍柴洗衣餵馬的店玄麒零來說,完全不成問題。區別只是將曾經自己熟悉的那些鐵鍋銅鏟,換成天束幽花家精緻的純銀餐具和水晶杯盤而已。
一開始銀塵還有一點過意不去,覺得把麒零當僕人使喚有點心疼,於是自告奮勇地去廚房和洗衣房企圖幫忙,結果很快他就笨手笨腳地點燃了角落那堆備用的乾柴,也打碎了三個鑲嵌著紅寶石的水晶托盤,順便把自己那身純白的衣服弄得像是從煤爐子裡面鑽出來的一樣¤零看著一臉黑炭雙眼被燻紅的銀塵說:“求求你了,你出去好嗎?”
銀塵幫忙的第一天,天束幽花在午餐的時候,表情一直有點惆悵,她最終還是將手中那碗雞湯放下,一邊從嘴裡往外面吐著沒有拔乾淨的雞毛,一邊認真地對坐在自己對面,此刻正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期待著反饋的銀塵說:“聽說你是在東邊那個叫作褐合鎮的地方長大的,你們那裡的雞湯裡面都是放糖的嗎?”
銀塵:“”
銀塵幫忙的第二天,鬼山蓮泉一邊在會議室開會佈置作戰計劃,一邊一直磨蹭著自己的後背,看她的樣子,感覺她衣服裡面爬滿了螞蟻一樣,坐立難安。銀塵有點疑惑,關心她怎麼了。鬼山蓮泉猶豫了一下,問他:“我這身衣服聽說是你負責清洗的?”銀塵認真地點點頭,說:“是啊,而且聽麒零說,加入皂角果實的漿液一起清洗,可以產生很多泡沫,能夠把衣服洗得更乾淨,所以我還加了很多。”鬼山蓮泉的臉色有點尷尬,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那你知道,加入了皂角漿液之後,是需要大量的水清洗乾淨後再晾曬嗎?”
銀塵:“”
總之在那幾天,麒零在這個信體裡,受到了空前的歡迎,地位一時直逼銀塵。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夜空的那輪明月也日漸圓滿。銀塵和鬼山蓮泉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四個人一起待在會議室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銀塵,你說永生島下面的第一層空間就是魂塚,要抵達囚禁之地,就必須層層下潛,對吧?”麒零一邊往壁爐裡新增柴火,一邊問。
“嗯,魂塚是我們需要突破的第一層空間。”銀塵從窗戶邊走回會議桌旁,他剛剛將已經關閉了一天的窗戶開啟,冷冽的寒風吹進被爐火烘烤了一整天的會議室,他感覺悶悶的胸腔舒服了很多。
“可是,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通往魂塚的那個位於雷恩甬道的十七神像棋子,只能進去一次”麒零皺著眉頭,有點不明白。
“據我所知,亞斯藍領域上的大部分棋子,都是可以反覆使用的,而通往魂塚的棋子,卻嚴格地將使用次數限定為一次,同時神像之外的那面進入甬道的石牆,也是具有靶向過濾的棋子,只允許王爵和使徒透過。以前我並沒有過多地思考其背後的深意,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白銀祭司設下這些限制,一定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別人靠近吉爾伽美什的機會。”
“所以有可能在我們之前幾代的王爵和使徒,他們都能無數次進入魂塚?”天束幽花的語氣裡有所保留。
“有這個可能。”鬼山蓮泉接過她的問題,“只是因為每個王爵和使徒,只能從魂塚取得一件魂器,有這個桎梏的存在,所以進入過魂塚的人,也不會特意再次進入魂塚,畢竟裡面除了魂器,就只剩下危機四伏的黑暗和邪惡的上古魂獸,因此大家可能都不太清楚,究竟十七神像的棋子可以多次使用還是隻能單次觸發?”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蓮泉,你能夠將你的回生鎖鏈射進海底,然後將我們飛快地拉潛下去嗎?”麒零撓著頭髮,“我看你的鎖鏈好像是可以無限伸展的呢!”
“恐怕不行,我的回生鎖鏈之所以能夠無限延展,基辭永生王爵的極限再生天賦,鎖鏈內部的芯,其實是曾經的六度王爵西流爾的頭髮”鬼山蓮泉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天束幽花,猶豫了一下,但幽花的臉上並沒有特別的反感或者牴觸,於是她接著說道,“但魂塚所在的海底深度太深,我不是很確定鎖鏈分裂延展的極限,能否到達魂塚的深度。而且要在我們下潛屏佐吸的時間之內到達那個深度,那麼回生鎖鏈拉扯我們下潛的速度必須非常快,超過一定深度之後,深猴快速變化的水壓頃刻間就能讓我們七竅流血。”
“那能夠在猴做出一個通道或者空洞之類的嗎,亞斯藍的王爵不是都能控制水嗎?銀塵你能嗎?”麒零還是有點不太甘心。
“不行。”銀塵輕輕地嘆了口氣,“魂塚的深度太深,我的魂力控制不了這麼長距離的水。”
“那我們怎麼去?”麒零靠在椅背上,耷拉著眉毛。
“我們可以藉助海銀的力量。”鬼山蓮泉抬起頭,目光裡閃動著爐火的亮光。
“海銀是誰?這麼厲害?”麒零坐起身子,託著下巴問蓮泉。
“海銀是生活在深海的巨型魂獸,曾經一直寄居在我哥哥的巨劍之中,而我和我哥哥一直共享魂獸和魂器,所以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海銀也是我的魂獸。”鬼山蓮泉看著窗外陰雲密佈的天空,看起來像要下雪的樣子,光線很暗,已經快要接近日暮時分,“但我哥哥去世的時候,海銀隨之消失在了大猴。此刻我所擁有的巨劍只是一個空殼,裡面沒有魂獸寄居。我必須先找到海銀,將它收回巨劍,才可以繼續控制它,讓它帶我們下潛。”
“就算我們能夠成功尋找到海銀,但要怎麼突破魂塚底部蟄伏的上古四大魂獸之一的祝福,從而抵達下一層尤圖爾遺蹟呢?你們倆該不會已經忘了祝福有多恐怖了吧?”天束幽花說到這裡,後背忍不尊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腦海中閃過祝皋大的猩紅觸手,以及迎面而來的巨大腥臭氣味,有點汗毛倒豎。
“蓮泉,你還記得魂塚痙的那扇大門嗎?上面有兩個銅環的那扇石門,你記得嗎,那兩個銅環都是棋子,都通往尤圖爾遺蹟啊!”麒零眼睛一亮。
“如果要阻止我們營救吉爾伽美什,那麼他們一定會撤銷所有通往囚禁之地的通路,以我對漆拉的瞭解,他的心思極其縝密,就算別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漆拉絕對不可能允許這種漏洞的存在。甚至,他有可能將那兩枚棋子變更為徹底的‘死亡陷阱’,將我們引向絕無生還可能的恐怖之地。”銀塵望著外面昏暗的天色,他的目光裡湧起一些陰霾。
“漆拉這麼險惡啊,我看他長得眉清目秀的,沒想到他是這種人。”麒零雙手抱在腦後,氣鼓鼓地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以我們四個人的力量,絕無可能殺掉魂塚底部躥霧海深處的祝福。”天束幽花有點不耐煩,整個營救計劃遠比她想象得還要困難。
“以我們四人現在的魂力,確實不可能戰勝祝福”鬼山蓮泉的表情看起來卻並不是很消極,“但是,如果只是想要穿過祝福這道防線,快速到達下一層尤圖爾遺蹟的話,我還是有一些把握的。”
“不殺掉祝福,它怎麼可能允許我們透過?”天束幽花不太相信,但是她看蓮泉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胡說,“它存在的意義不就是作為囚禁吉爾伽美什的第一道防線嗎?”
“如果是在之前,那我也沒有任何把握。但現在,我覺得可以試一試。”鬼山蓮泉的目光非常堅定。
“之前?什麼之前?”天束幽花疑惑地問。
“在我成為五度王爵之前,也就是在我還只是使徒的時候。”鬼山蓮泉眸子裡閃動著微光,“曾經我們和麒零差一點就喪命在祝福手下。那個時候,我也企圖用我的天賦控制祝福,但是沒用,它的魂力實在是太龐大了,我的天賦在這種程度的魂力面前,就像是企圖用一根細細的絲線,控制被捲進龍捲風裡的風箏一樣。但是現在,我已經變成了五度王爵,我對魂獸的控制能嶺之前有了天壤之別。雖然不能完全操控祝福,但是,如果只是做到‘騙過它’,那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