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臘梅圓瞪著望天的眼睛,雙眼無神,卻帶著濃濃的恨意。
但是現在,她灰色的眼珠輕輕轉動,居然朝身在她頭頂位置之前,船尾甲板上的我瞪了過來。
因為角度的問題,臘梅現在想要看到我,連原本飄散在水面上,隨波逐流的頭髮,已經全都被她仰頭的動作壓進了水裡,我看到的,就是一個白白的大腦門子,一雙無神帶著恨意的眼睛,努力朝上翻著,就為了看清楚我的所在。
“你上不上岸,再作怪我就叫牛犇旺下來親自撈你,撈得起來你算他本事,撈不起來,叫他給你陪葬!”
我也是起了火,這大半個晚上的堅持,全都是因為臘梅的不合作,現在連警察都等在岸上,眼看著我們就算回去,還要因為她面對一場解釋不清的解釋。
這位倒好,也不知道矯情個什麼勁,就是死活不願意上岸不說,更是在牛犇旺到了之後,瘋了的不想見到他。
明明剛才聽到牛犇旺相關的事情她很關心的不是麼!
船動了……
可能是我的威脅生效了,在我的腳終於踩到了土地上,只覺得萬分慶幸,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
張偉和郎弘毅都上前,我們合力把小船從水裡拽到岸邊,才開始順著繩子外岸上拽裹屍網。
等候半天的警察已經早就給張偉和郎弘毅做了筆錄,他們都知道我們今天來這是要打撈一具,據說在十年前就已經證實死亡了的屍體。
在我們上岸之後,也都圍了上來,這是一名老警察帶著三名年輕的同志,看樣子應該是才畢業沒多久,眼睛一直朝著水裡包裹著的漁網張望,怕是好奇十年的水沉屍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吧。
“幾位?我們是源城的刑警,我姓廖,廖必強,這是我的三位同事,小高、小趙和苗苗。”
這位老刑警還算客氣,並沒有上來就橫眉立目擺出一副盤問的態度,伍叔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點頭,繼續跟著閆叔在拉捆屍的繩子。
“喂,聽說你們在這準備撈屍?撈上來了麼?那個就是是不是?你們認不認識死者,知道什麼時候出的事麼?”
那名被介紹叫做小高的年輕同志卻是比這老警察還要有威風,上來就一頓叨叨,一個一個的問題跟不要錢一般,聽得我都不想搭理他。
轉身從他面前大搖大擺而過,故意忽視這人生氣的臉色,還很客氣的說了一聲,“讓讓,別礙事,謝了!”
裹屍網很順利的被我們拽上來,臘梅終於不再生事,故意找彆扭,牛犇旺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點害怕故人相見時這樣的場面,就站在車子旁邊,牽著老牛,也沒敢過來。
但是當我們把臘梅的屍首拖拽上岸,準備揭開裹屍網的時候,屍體居然用扭曲的手腳緊緊扣在網子上。
現在這個時候,可就要看我們點妝匠的本事了,要理解,體會到屍體可能的意願。
連閆叔都只能幹看著,伍叔示意我來解決,我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男士都靠遠點,苗苗警官,你要是不怕就留下給我幫個忙,你們車上有乾淨的屍袋麼?”
我心裡想的是,剛才臘梅那樣的不願,估計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她既不想叫這麼多的男人看到,更不想用這樣的樣子面對牛犇旺,所以在抗拒著我們揭開裹屍網,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