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縯原本擔心宛城中的仇家尋來,還有些擔心叔父與弟弟的安危,誤會消除之後,也懶得再理會他們深夜密談之事,向著弟弟所住的廂房走去。
自從到了舂陵之後,他便是一直跟年幼的弟弟住在同一間廂房內。現在長年待在宛城,只是偶爾才回來一趟,自然更是沒有必要獨住一間。反正弟弟也習慣了和他一起睡覺。
推開門,劉縯輕車熟路地摸黑走到了弟弟的床前,在床沿邊坐下,輕輕拍了拍被窩中的弟弟:“阿秀,阿秀?”
“哥哥!你回來了!你這次走了好久!”劉秀正在酣睡,迷迷糊糊地聽見哥哥的聲音,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果然是哥哥出現在面前,頓時歡呼一聲,坐起身撲了上來。
“嗯……在城裡有點事,多耽擱了兩三天。”劉縯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腦袋:“這才幾天不見,都想我了?”
“你又喝酒了!”劉秀聞到了劉縯身上的酒氣,微微皺起了眉頭:“是不是回家前還打了架?”
“沒有!哥哥保證,今天回家前絕沒有打架!”劉縯連忙搖頭否認。
反正……剛才那場架是回了家以後才打的,這麼說倒是也不算騙人。
“爹爹去世前,還說讓你照顧我來著……結果你整天就是喝酒打架,既不陪我玩兒,也不教我念書……”劉秀嘟著嘴,輕輕拍著被子。
三年的時間,劉秀已經長成了十一歲的大孩子。雖然言語間還有些稚氣,但父母早亡,寄人籬下的日子,已經讓他成熟了許多。至少,不再用“阿秀”這個詞來作為自稱了。
縱使叔父對他們兄弟二人很好,幾乎視若己出,但在劉秀的心裡看來,那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阿秀早就已經比哥哥念得深了,哪兒用得著哥哥來教?”劉縯哈哈一笑,把話題岔了開去:“這兩天在唸什麼了?”
“還是論語啊……子曰子曰子曰的……”劉秀嘆了口氣:“叔父教我倒是教得挺用心,但是跟著他念書太無聊了……”
“好啦,哥哥在城裡得賺錢呀,咱們不能總是要叔父一直養著吧……”眼見著劉秀又要抱怨,劉縯連忙解下纏在腰間的上衣,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包來,遞給弟弟:“喏,給你買的!”
劉秀歡叫一聲,拆開小包。他知道,每次哥哥從宛城裡回來,都會給自己帶上一堆玩具和好吃的。
果然,這一次的小包裡,是一堆糖塊,一堆果脯,還有一個木頭雕刻的小人偶。
“嘿嘿嘿……真甜!”劉秀笑眯眯地塞了一塊糖塊在嘴裡,方才的抱怨已經煙消雲散,抱著哥哥用力在臉上親了一下。
“你看,不出去努力賺錢,怎麼能給阿秀買好吃的呢?”劉縯笑著揉了揉弟弟的腦袋,突然聽見了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
和弟弟聊天的難得時光被打斷,劉縯皺著眉頭,不悅地問道。
“可否出來一敘?在下,宛城劉崇。”
門外響起的聲音,是方才那個坐在叔父對面的中年男人,溫和寬厚。
劉縯想了想,輕輕拍拍弟弟,囑咐他少吃兩塊糖,便走出了房門。
門外,果然是那個中年男子,獨自一人站在廂房門口,那七八名護衛遠遠地被吩咐在了身後院落裡。
“劉……祟?安眾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