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康搖頭晃腦地走了,甄蒙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捅了捅自家老爹的腰,笑問道:“這位太爺爺性格挺好啊,要不明天我弄一罈醉生夢死,好好斷個片兒?”
甄德邦聞言眼中一亮,點頭如搗蒜:“中中中!那酒俺只喝過一次,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哩!”
百里青衫冷冷地站在一旁,鄙夷地看著甄德邦父子,心道:這一家起名廢居然能起出醉生夢死這麼有格調的名字,殊為不易,只是再好的酒,能有我月山寺後山上的猴子們採百果釀製的猴兒酒好?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凡夫俗子。
他儼然忘了甄蒙的廚藝給自己帶來的那種顛覆三觀的震撼。
用過早飯,鄭九恩開始傳授一些暗器投擲發力的技巧。
甄蒙父子、儲秀、蘇瑾、楊驚鴻,乃至百里青衫都赫然在列。
畢竟二品顯聖大宗師言傳身教的機會可不常有,若是傳將出去,怕是整座江湖武林都要趨之若鶩。
“暗器的投擲發力,除了技巧外,暗器的形狀、重量、材質都很重要,不同的暗器在空中飛行時受到的阻力不同,根據這些不同的受力,便可以施展出不同的飛行軌跡。”
鄭九恩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屈指一彈,十丈外的一棵五人合抱粗的大樹樹幹上便出現了一個透光的孔洞,孔洞周圍還冒出高速摩擦後生出的嫋嫋青煙。
即便是眾人都努力運足了動態視力,也僅僅只能隱約捕捉到石子的飛行軌跡。
鄭九恩又撿起一截手臂粗細的斷木,以指代刀,幾個呼吸間便雕刻出一個兩指粗細,兩頭尖,中間帶弧度的古怪形狀,他一邊解釋道:“這種帶有弧度的暗器,以特殊手法投擲出去,能達到迴旋的效果,你們仔細看好!”
說完,抬手揮臂,將手中木質暗器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擲出。
這次暗器的飛行速度並不快,眾人透過動態視力可以清晰看到在空中不斷盤旋飛行的軌跡,甚至已經提前預判出,這個暗器會在十三丈外開始折返,並在一秒後擊中大樹背後。
當暗器果然與大家預判的那樣,分毫不差地插在大樹背後的樹幹上時,眾人興奮不已,對動態視力有了更深的理解,也對花樣繁多的暗器手法心生期待。
就連儲秀等女子,也滿心歡喜地開始認真學習,畢竟這種暗器投擲看上去仙氣兒十足,比起拳拳到肉的粗鄙武夫,絲毫不會影響氣質形象。
就在甄家人熱火朝天地學習暗器投擲時,摘花樓的密諜也終於透過各種蛛絲馬跡,按圖索驥找到了甄家莊。
出身摘花樓飛花院的密諜經過多日潛伏觀察,確定了甄家莊只有一名年逾百歲的七品武夫坐鎮,自己一個年富力強的六品銅皮境高手,抓一個毫無修為在身的普通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殊不知自己踏入河陽縣地界的那一刻,自己的行蹤便已經落入監察司的密探的眼中。
於是甄家人便在摘花樓密諜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空城計。
這天晚上,監察司的密諜黑衣蒙面,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甄家的院牆下。
凝神傾聽了半晌,確認院中無人後,密諜雙手攀上院牆,猶如一隻壁虎一般扭動著身軀遊牆而上,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他雙手扒住牆頭,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了一下,皎潔月色下的庭院空無一人,幾個屋子裡也燈火全無,看來都已經入睡了。
密探並沒有立刻行動,多年的潛伏暗殺生涯讓他的耐心格外的好,他能在刀頭舔血的江湖平安無事活到今日,足夠的耐心與從不因任務簡單而麻痺大意缺一不可。
密探放緩呼吸,將身體氣機收斂至最低,耐心地趴在牆頭陰影中一動不動,一直等到子時末。
這個時間正是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他微微活動一下發僵的關節,悄無聲息地躍進院子,在陰影的掩護下悄悄貼近西廂一間屋子。
密探來到窗子下,用沾了口水的指頭輕輕戳破窗戶紙,從懷中拿出一節竹管,將竹管中的迷煙透過窗戶上的孔洞輕輕吹進屋裡。
如此依法炮製,將所有屋裡都吹進迷煙後,密探又耐心等了一刻鐘,約莫著迷煙已經發揮了作用,才徑直朝向東廂房走去。
用隨身攜帶的匕首輕輕撥開門閂,將門推開一條縫,密探便如一隻靈巧輕盈的夜貓子,閃身進入房間,隨後輕輕關上房門。
房間裡漆黑一片,窗外的月光並沒能穿透薄薄的窗戶紙,密探將匕首握在手中,靜氣凝神地聽了聽,一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從房間深處傳來,他仔細辨別了方向,便躡手躡腳地向著呼吸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呼吸聲越來越清晰,密探越發的小心謹慎,在他們這個行當中,陰溝裡翻船的例子比比皆是,越是接近成功,越是不能麻痺大意。
終於走到了床邊,密探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他運足目力,隱約能分辨出床上的人形。
他定了定神,從懷中再次掏出一根竹管,對著床上的人影輕輕吹去。
再次等候了一刻鐘,密探輕腳上前,用竹管輕輕戳了戳床上人影的肩膀,見人影毫無反應,這才彎腰將床上的人影抗在肩頭,躡手躡腳地原路返回。
直到躍出院牆,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不再強行隱匿氣機,揹著背上的人影朝著西邊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