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蒙平復一下情緒,想了想,甕聲甕氣的說道:“要麼咱們一家離開京城,從此隱姓埋名,遠離朝堂那些勾心鬥角蠅營狗苟。可是爹,我不甘心,好人含冤受辱,真正的幕後黑手加官進爵,我不甘心!”
甄德邦沉默片刻,說道:“說實話,俺也不甘心,俺不想揹著這千古罵名一輩子當個縮頭烏龜!俺想的是,把恁們娘倆送出京安頓下來,俺自己在京城想辦法找證據翻案。”
甄蒙想都不想,立刻道:“我也不走!爹你要翻案,我陪你一起,起碼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甄德邦還沒來得及反對,儲秀也開口了:“相公,我也不走,咱們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甄德邦大急:“恁這是弄啥咧?拖家帶口的還咋找線索翻案啊?俺一條賤命,死了不可惜,就當是為水災中死去的數萬百姓陪葬了!可夫人、蒙兒,恁倆可是比我的命還重要的東西啊!恁...”
儲秀打斷甄德邦的話:“相公你別說了,我意已決,雖然我只是個婦道人家,但從來也不懼一死!即便會死,能與相公一起赴死,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甄德邦感動的說不出話,雙手緊緊握著儲秀略顯粗糙的手,四目對望,當真是情意綿綿。
猝不及防吃了滿滿一口狗糧的甄蒙一陣蛋疼,秀恩愛也不分場合,這是秀恩愛的時候嗎?不先想想怎麼活下去,光想著倆人甜甜蜜蜜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合著萬一咱們一家三口最終不幸丟了性命,您二位甜蜜的合葬一穴,墓碑上寫上“賢伉儷甄德邦、儲秀之墓”,我特麼孤零零的躺在一旁,墓碑上寫個“單身狗甄蒙之墓”?
就在甄蒙心中吐槽之際,夜色下幾個人影闖入了這座破廟。
甄蒙扭頭望去,只見五六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走進大殿,領頭的正是林毅。
甄蒙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站起身,擋在父母前面,望著這群顯然來意不善的不速之客。
林毅瀟灑的搖了搖扇子,口中說道:“沒想到本公子忽然興起,打算夜拜菩薩,為洪災中死去的百姓祈福,沒想到能偶遇甄相一家。草民林毅,拜見甄相大人。”
說完作勢便要行禮,忽然停下動作,說道:“哦,你看我這記性,現在已經沒有甄相了,您與本公子一眼,都只是平頭百姓,沒錯吧,甄大公子?”
說話間,林毅的目光便看向了甄蒙。
甄蒙冷笑一聲:“林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不用裝腔作勢,此來何為,直接劃下道來吧!”
林毅拍掌笑道:“好!本公子就欣賞甄公子這毫不拖泥帶水的性格!本公子就直說了,我要你那二鍋頭的工藝配方!”
甄蒙呵呵一笑:“林公子,你在想屁吃?”
林毅也不惱,目光看向甄蒙身後的甄德邦和儲秀,大聲讚道:“甄公子夠硬氣!我喜歡!”
說完他回過頭對身後的幾個公子哥試了個眼色,再次看向甄蒙:“希望甄公子能一直硬氣下去,莫要讓本公子失望啊!”
甄蒙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他厲聲喝道:“林毅!你想幹什麼?這裡是天子腳下,你爹還不能一手遮天!你若敢行兇殺人,你爹也保不住你!”
林毅身後的幾個人緩緩將甄家三人包圍,林毅笑道:“甄公子可別給本公子扣帽子,本公子只是來夜拜菩薩的,誰知道這座菩薩廟裡忽然來了幾個亡命之徒,覬覦甄夫人美色,欲行不軌,甄伯父與甄公子誓死反抗,被這夥亡命之徒失手打死,在下僥倖未曾被發現,然後便報了官,你說說,是不是這麼個流程?”
甄蒙一家如墜冰窟,萬萬沒想到甄德邦與林伯南的權勢之爭,既已分出勝負,甄德邦也已經被貶為平民,從此對林伯南不會再有威脅,林毅竟然歹毒至極,妄圖斬草除根!
甄蒙鐵青著臉:“林公子,今日在場這麼些人,除非你將他們統統殺死,否則,保不齊便被人查到蛛絲馬跡,你也難逃法網!你不是想要配方工藝嗎?我給你!但你不能傷害我家人!”
林毅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利弊,終於點頭笑道:“好,本公子答應你!交出工藝配方,我不傷害你家人性命。”
似乎怕甄蒙不信,他補充一句:“你放心,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林毅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我豈會因你們幾個螻蟻自損名聲?”
甄蒙這才湊上前去,附到林毅耳邊,將二鍋頭的製造工藝與步驟詳詳細細的說與他聽。
林毅也是個聰明人,聽完便明白了蒸餾工藝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只是從來沒有人往這方面做過嘗試,如今世上只有自己和眼前這個礙眼的傢伙知道這種工藝,若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