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出聲,門已經被推開了。
她抬眼望去,霜兒領著一位白袍公子踏門而入。
只見這位公子似與自己同齡,眉如劍,眼似星,鼻樑如山脊,身形挺拔,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一身材質上等的白色長袍,繡著竹葉點綴,腰間纏繞一條玉帶,色澤溫潤。
是位出身不錯的年輕俊俏公子,蘇瑾有些慶幸的鬆了一口氣。
這位公子沒有像一般文人才子那般無論寒暑都搖著一把紙扇,抑或如貴胄子弟般手中盤玩著羊脂白玉,只見他兩手空空,似乎不知道放哪兒,蘇瑾沒來由的感覺到他有些...窘迫?
蘇瑾心裡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有些想笑。
我們的甄大公子此時正在心裡為教坊司瘋狂點贊。
臥槽,洞房花燭啊!
整得這麼有儀式感!
教坊司真會玩!這楊媽媽是個人才!
打量完屋內佈置,甄蒙才將視線投在端坐在繡榻上的蘇瑾身上。
一身大紅色喜袍,胸口處用金色絲線繡著鳳凰,繡工精緻,栩栩如生,隨著蘇瑾的呼吸一起一落,展翅欲飛。
不愧是教坊司最得意的花魁,頗為有料。
視線再往上,一張美的顫人心神的臉,略施脂粉,尺度把握的剛剛好,平添了幾分美豔,卻毫無一絲媚俗之氣。
待兩人視線相交,望著蘇瑾那清冷的眸子,甄蒙感覺自己像是被拉入一片清澈的湖面,湖水冷冽卻不刺骨,輕柔的將他包裹,並緩緩將他拉入湖底。
這一瞬間,甄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想永遠沉溺在這片深邃清澈的湖底。
只是轉眼間,甄蒙便從失神中清醒,暗罵一聲沒出息,調整了一下心態,再望向蘇瑾的雙眼,眼神中只有欣賞,還有一絲掩飾的極好的慾望。
蘇瑾將甄蒙的變化看在眼中,心中驚奇不已。
她很清楚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一般男子見到自己,眼中要麼是濃烈到猶如實質的佔有慾,恨不得化身禽獸,粗暴的將自己撕裂吞噬,要麼自慚形穢到不敢與自己對視。
面前這位公子,僅僅失神了一瞬間,從他眼中完全看不到醜陋的慾望,只有淡淡的欣賞。
霜兒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兩人的精神交鋒,她端上兩杯酒,俏聲道:“小姐,甄公子,天色不早了,該喝合巹酒了。”
看到甄蒙還站在原地,霜兒輕聲道:“甄公子,還請移步。”
甄蒙回過神,隨著指引走到繡榻邊,坐在了蘇瑾身側。
霜兒將酒杯遞上,便站在二人面前,等著二人喝那交杯酒。
甄蒙端著酒杯,望向蘇瑾,見蘇瑾沒有動彈,便明白了蘇瑾的心理。
他暗歎一聲,自己果然不是那主角的命。
轉而又釋然一笑,溫聲道:“蘇姑娘,不必為難,在下並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既然姑娘不喜,在下自不會強求。”
說完邊打算將酒杯遞給霜兒。
霜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酒杯。
此時,蘇瑾轉過身來,眼神複雜。
半晌後開口道:“感謝公子憐惜,蘇瑾雖出身低賤,卻也懂得規矩,公子才情過人,既然是蘇瑾親自選定的,那麼蘇瑾今晚便是公子的,只求公子憐惜。”
說完,便主動探身,將右臂穿過甄蒙持杯的手臂,酒杯已抵至唇邊。
甄蒙聞言,不再多言,與蘇瑾一起將這合巹酒一飲而盡。
霜兒鬆了一口氣,喜笑顏開的收走酒杯,彎腰行禮後,便退出房間。
此時房內只有坐在繡榻上的一對男女,氣氛安靜且尷尬。
甄蒙聞著身邊女子若有若無的馨香,有心說些什麼打破沉默的氛圍,可搜腸刮肚半天,也找不出合適的開場白。
氣氛更尷尬了。
甄蒙不由得拋開了那保持了一晚計程車子風度,瘋狂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