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酒樓生意火爆,除了酒菜本身品質過硬之外,那些政治嗅覺跟狗鼻子一樣靈敏的官員隔三差五便在此相聚,用遠超正常音量的嗓門高談闊論些治國經略,民生法門,彷彿認定了此間主人說不定哪天便能將自己一番經天緯地的才情和學問上達天聽,自己從此便能平步青雲,一展胸中抱負。
所謂潮流,往往是由當權者發起帶動,在平民階層流傳開來,這就是聖人所言: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當大批官員三番五次的出現在食戟酒樓,一些心思活絡的商賈便動起了心思,他們同樣期待找個合適的機會,與某些關鍵崗位的官員營造一場不著痕跡的巧遇,結下一個善緣。
於是食戟酒樓便順理成章的取代了鼎盛樓,成為京城最有排面的宴請賓客首選。
當官員們發現自己在食戟酒樓用餐時總有人搶著替自己付賬後,來得更勤了,既能吃到獨步天下的美食,又能有機會在皇帝陛下面前露個臉,還不用花錢,何樂不為呢?於是更多的官員紛沓而來,再於是更多的商賈富戶跟著來,再再於是食戟酒樓名頭更響。
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酒樓生意上了正軌,人手逐漸不夠用了,甄蒙便託鄭九恩探訪巧兒等人的下落,若是有可能,還是她們用著順手。
只是沒想到鄭九恩效率如此之高,第三天便帶著馮大彪,巧兒,小環等一眾相府老人來到酒樓。
主僕重逢,少不得一場哭哭笑笑。甄蒙好奇的問鄭九恩,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他們的,鄭九恩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甄蒙若有所思,便不再追問。
甄家人丁壯大了許多,原本城南那處小院子便住不下了,好在酒樓後院還有三進面積不小的院子,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不一會功夫便打掃乾淨了,又置辦了些生活用品,才算將人都安頓了下來。
甄家目前,家庭成員算上鄭九恩和霜兒,共6人,原本相府的僕役丫鬟,這次共找到12人,共計18人。
甄蒙與甄德邦商量了一下,決定都搬到酒樓後院,那處城南的院子暫且空置,甄蒙打算日後用來做一些研究實驗。
生意上了正規,儲秀終於有閒暇心思去考慮兒子與蘇瑾的婚事了。
如今蘇瑾已是自由身,斷不能一直這樣無名無分的跟著自家兒子。
哪怕蘇瑾表示過不在意,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做婆婆的不能不放在心上。
女人嘛,總歸需要一個名分,需要一個歸宿。
這個時代的婚嫁,父母之命重於一切,可蘇瑾在這世上已無血緣親屬,儲秀在與甄蒙商量過後,決定請楊驚鴻代表蘇家長輩,送蘇瑾出嫁。
於是鄭九恩自告奮勇的領了媒人這個差事,提著大雁、羔羊、酒黍稷稻米麵各一斛,興沖沖的一路小跑向教坊司。
而禮部這邊,則突然接到來自皇宮大內的一封口諭,傳旨的正是接替鄭九恩,成為武弘德新的貼身掌印總管太監的韓非。
禮部尚書姚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接了旨,站起身後,態度卑微的拱手問韓非:“韓總管,請問這蘇瑾...可是教坊司那位花魁?”
韓非撇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姚尚書,請注意你的言辭!蘇姑娘早已不是教坊司的人了,陛下口諭說的很清楚,蘇姑娘的婚事依郡主規制辦,還不夠明白嗎?”
姚簡瞬間額頭冷汗直冒,忙不迭彎腰應道:“是是是,下官一時口誤,還望韓總管見諒!郡主大婚乃是我武朝盛事,下官一定好好操持,不負聖望!”
韓非正了正臉色,低聲道:“姚尚書,咱家提醒你一句,只是按郡主規制辦,莫要鬧的整個京城人人皆知。”
姚簡一愣,把腰彎的更低了:“這...下官明白!感謝韓總管提點!”
半晌也不聽韓非回應,姚簡壯起膽微微抬頭,卻不見了這位新晉掌印總管大太監的身影。
他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冷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個時代的婚嫁流程十分繁瑣,除三書六禮外,過大禮、安床、嫁妝、上頭等等流程之後,才輪到迎親、開面、上轎。
好在這些繁瑣的流程由禮部派來的專人負責操持,讓甄蒙一家省了不少心。
而這一場註定規模宏大的婚禮,雖然秘而不發,但還是被一些蠢蠢欲動的有心人察覺到了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