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恭敬的上前一步,低聲道:“千古才情,無出其右者。”
武弘德笑著指了指韓非:“馬屁精!”
說完轉身下樓,韓非一愣,連忙快步跟上,小聲問道:“陛下,不進去了嗎?”
武弘德笑道:“不進去了,省的擾了他們的雅興。明日再來!”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楊驚鴻是在第二天天光大亮後才睡醒的。
她一臉迷茫的睜開眼,腦子有點糊塗,片刻後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衣衫完整的躺在教坊司自己專屬的小院,這才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她努力的回想昨夜發生的事,只記得自己當了一回九天玄女,在天上飛來飛去,還曾躺在一個溫暖寬廣的懷裡,那個人...是鄭先生?
楊驚鴻臉蛋微微泛紅,暗罵自己一聲不知羞,一把年紀的老女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般,險些動了心。
她站起身洗漱一番,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那個素面朝天的清秀臉龐,心中暗歎一聲,開始往上塗抹自己最厭惡的濃妝。
從進入教坊司的那天起,她便一直以濃妝示人,這麼多年來,除了蘇瑾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見過她濃重的脂粉下那張稱得上沉魚落雁的臉龐。
畫好妝,穿上一件俗豔的大紅色衣袍,微微調整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氣,便誇張的扭動著腰肢往前樓而去。
這邊廂,甄家眾人在酒醒後,便各忙各的,井然有序。
只有鄭九恩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甄蒙看在眼裡,眼珠一轉,走過去摟著鄭九恩的肩膀,笑眯眯的小聲問道:“叔,是不是想小嬸子了?”
鄭九恩面色一紅,結結巴巴道:“哪...哪有!我是在想事情...”
甄蒙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說道:“叔你要是不想她,當我沒問啊,那我可就不管了,本來都給你想好主意了...”
說完作勢便要走,卻發現自己猶如陷入泥濘沼澤,絲毫動彈不得。
甄蒙哭笑不得,這鄭叔,二品宗師的氣機讓你用來攔路可還行?
臉皮薄到這份上,跟楊媽媽根本不是一個段位啊!
將來娶回家怕也是一個妻管嚴。
誒?為什麼要說也?
甄蒙搖搖頭,附到鄭九恩耳邊,如此這般一番。
鄭九恩聽的雙眼圓睜,精光大冒,不時還倒吸一口冷氣,看甄蒙的眼神越發的詭異。
燈火初上,教坊司依舊生意冷清。
楊驚鴻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嗑著瓜子,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位身著錦袍,斜眼偷偷撇向這邊的,好像是御史臺一位以清廉正直自居的主簿大人,最喜鴛鴦戲水。
停在對面的那輛沒有標識的馬車,似乎是兵部某員外郎,鍾情於教坊司另一紅牌李紅袖多年,隔三差五的便要來上一回,他那點微薄的俸祿,怕是多半都進了教坊司的錢囊之中。
喲,這幾位結伴同行為首的的,功曹參軍家的外甥嘛!
平日裡趾高氣揚的,一進教坊司便頤氣指使,今日怎的連光明正大看一眼都不敢了?
楊驚鴻心中冷笑一聲,她昨夜在甄家酒樓,便已從甄蒙口中知曉近些日子京城的暗潮湧動,她也樂得清閒,畢竟自己只是代禮部打理教坊司,生意好壞與己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