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聞言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門口。
只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邁入庭院,為首一人身穿月白色綢緞長袍,濃眉闊目,氣宇軒昂,正是當今皇帝陛下武弘德。身後跟著的紫袍人影自然是大伴鄭三圖。
甄德邦等人見狀慌忙起身,拉著不明就裡的儲秀和霜兒就要下跪,卻被武弘德率先出聲阻止:“站那別動!今天我只是一個來看望自家學生的老師,別整那些沒用的臭規矩!”
說完,自顧自的走到甄蒙面前,蹲下身子,一臉掩飾不住的悲痛,沉聲問道:“腿還疼嗎?”
甄蒙心中一暖,內心深處那點對武弘德的忿怨徹底煙消雲散。
他輕聲答道:“已經不疼了,謝...世伯關心!”
武弘德伸手拍了拍甄蒙的手背,頭也不回的說道:“就衝你這聲世伯,大伴,明日找全京城...不,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來,為我世侄看腿!”
鄭三圖恭敬的彎腰應道:“是!”
甄德邦與儲秀聞言激動萬分,剛想行禮謝恩,武弘德已經擺擺手站起身來,四下走動打量這座雖然很小卻乾淨雅緻的小院子。
蘇瑾站在甄蒙身後,彎下腰偷偷問道:“老公,他是誰啊?”
甄蒙伸手指了指天上,蘇瑾一陣迷茫,好半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雙目圓睜,一臉的震撼,險些叫出聲來,連忙用手捂住嫣紅的小嘴,結結巴巴的小聲問道:“是...是陛下?”
甄蒙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陛下今日微服前來,便不想讓人說破了身份,你權當他是位普通長輩就好。”
蘇瑾內心仍然震撼無比,那可是全天下最尊崇顯赫的人,她連直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如何能像自己老公說的那般輕鬆,權當是位普通長輩?
甄蒙沒有理會呆立當場的蘇瑾,而是在內心仔細盤算,雪蛤這東西雖然中原不常見,但皇宮裡保不齊就有。
想的再大膽一點,萬一皇宮大內中有陳年普洱...
嘶——
甄蒙的內心不由得火熱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大內寶庫搜刮一番。
院子很小,武弘德一圈轉下來,蘇瑾還沒從震撼中走出來。
他坐在石凳上,張羅甄德邦夫婦及蘇瑾、霜兒一同落座,鄭三圖還是一言不發,沉默的站在他身後。
甄德邦夫婦依言落座,看到蘇瑾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儲秀便猜到她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的身份了,於是上前拉住她的小手,寬慰道:“瑾兒,放輕鬆些,陛下愛民如子,非常和善,你且當陛下是家中長輩,不用害怕。”
說著,便拉著蘇瑾和仍然矇在鼓裡的霜兒一起落座。
蘇瑾緊張的腰背挺直,彆扭至極,看的甄蒙一陣好笑,他推著輪椅走過來,輕輕握住蘇瑾冰涼的小手。
感受到掌心的溫暖,蘇瑾扭頭看向甄蒙鼓勵的眼神,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僵硬的身子開始慢慢放鬆下來。
武弘德望著甄蒙與蘇瑾緊握的手,笑著問道:“蒙兒,這位姑娘是?”
甄蒙微微一笑,恭敬的答道:“回稟世伯,她叫蘇瑾,與我已是夫妻。”
武弘德聞言一愣:“你何時成親的?為何我不知道?”
甄蒙笑著看了蘇瑾一眼,兩眼對望,滿是情誼,他答道:“瑾兒本是林州知府蘇世吉之女,五年前其父被革職抄家,瑾兒便淪落教坊司...”
他簡單的將兩人的過往講述了一遍,說到蘇瑾在自己殘廢後不離不棄,冒著被禮部下獄的風險照顧自己一家,就連武弘德和鄭三圖都不禁動容,開始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秀外慧中,外表柔弱但內心堅強的女子。
武弘德沉吟了片刻,轉頭對鄭三圖吩咐道:“明日去禮部,將蘇姑娘的身契拿出來,再去戶部,為蘇姑娘改籍。”
鄭三圖彎腰應下。
甄蒙一家人聞言欣喜若狂,蘇瑾則是小嘴微張,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有點反應不過來。
甄蒙率先回過神來,輕輕捏了捏蘇瑾的小手,示意她起身,向武弘德說道:“侄兒叩謝世伯!請恕侄兒無法全禮,世伯且受瑾兒一禮!”
蘇瑾正了正衣襟,內心糾結了一下,是不是該行跪拜大禮?便聽甄蒙小聲說道:“晚輩禮即可。”
她聞言連忙施了個晚輩禮,口中稱謝道:“蘇瑾謝過...世伯!”
武弘德聽到這聲世伯,高興的大笑一聲:“好侄女!快起來,快起來!”
他對甄德邦夫婦說道:“蘇瑾叫我一聲世伯,那我得認這個侄女,回頭讓兩個孩子把婚禮補上,沒有儀式成何體統?瑾兒舉目無親,那我就是她孃家人,蒙兒那邊你們操辦,瑾兒這邊,我來管!”
說完又吩咐鄭三圖:“大伴,瑾兒的婚事你來操辦,依循郡主規制,但不要過於聲張!”
武弘德再次看向蘇瑾,眼中流露著欣賞,他柔聲對蘇瑾說道:“瑾兒,將來若是這臭小子欺負你,來跟世伯說,世伯給你做主!”
看著受寵若驚有些手足無措的蘇瑾,甄蒙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剛說沒兩句話,在陛下眼中,蘇瑾的地位就爬到自己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