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是何?”
“東極暠主。”
“那詩號了?”
“向來天道絕人我,奈何執念欲絕天。”梵空嘴唇微微顫抖著道:“若要知道血月的更多事情,恐怕要去道門至尊大極門了!”
“此次下山,主持叮囑的是把師兄慧空帶回來,並無追查血月一事。”禪劍一聽罷,面有訝色,東極暠主究竟是有何等能耐,膽敢說出這樣的渾話。
“只怕是時局已亂,世事紛紛擾擾、爾虞我詐、詭變萬端,最後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師傅也不必過度發愁,血月也可能是一時的現象罷了,不必掛懷,若有異樣正如當初三大正派聯手對付靈禕一樣。”禪劍一道。
“山夫不解數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這世間除了正義之外,還有許多邪惡的力量很強大,大過百年前的靈禕,我們並不知道。”梵空禪師眼迷離望著自己守護的佛圖。
說到這裡,禪劍一突然又想起靈禕曾來問道蓮臺來問情的事情,頓時眉山蹙鎖。
“看你眉頭擰的這麼近,有什麼煩心的事情,何不說出?”梵空禪師鬚眉飄動,道。
“當年為何不在這問道蓮臺山誅殺了靈禕,而縱虎歸山,最後落得我佛門神僧、大極門仙人葬身於大禹山。”禪劍一把埋在心頭久已的問題,想問問自己的師傅又不敢問的話,終於說出了口。
“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佛更不輕縱生死大權。”梵空知道自己的弟子禪劍一一向嫉惡如仇,深惡妖魔邪道。
“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呀。”禪劍一心裡糾結著,他雖是欽佩著靈禕,但自古正邪不兩立,他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在你心中正義之道是什麼,又該怎麼做?”
“正義需要實踐的過程,也是一種欲求的結果。”禪劍一道。
“什麼樣的過程,什麼樣的結果?”
“行正,坐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不在言而在行;諸惡消滅,剷除邪教,還清白於人間,躬行除魔,掃盡世間不平事,便是正義。”
“世道險阻,禍胎甚多,是治,是罰,是饒,是殺,如何裁斷?”梵空問。
“無論手段如何,阻止對方才是唯一的目的,若有餘地,能阻就阻,若無轉圜之處,那就以暴制暴,以殺止殺!”
“阿彌陀佛,以暴制暴,以殺止殺,殺業便是造業呀!擊敗敵人,也許是正義,但是趕盡殺絕,只不過是報復而已。”梵空聽到此處,心中一驚,徒弟竟然殺氣甚重。
“既已出手,又何須留情,斬草要除根,才能以絕後患,霹靂手段方是除惡務盡。不然梵竺師伯不會這樣結束自己的命運,定能昇天飛仙!”
“世間人、妖、魔、鬼、怪萬萬千千,或許很多本該一死,而許多又命不該絕。上天猶不能決,我們又能做怎樣的判斷嗎?千萬別輕易斷定萬物的生死,無論好壞,即使是最智慧的人也難以掌握別人的生死,也難以預見未來所有的結局。也許你的一時憐憫心軟能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當初靈禕上得問道蓮臺,梵竺心生天憐菩薩心腸放過了靈禕,最後在大禹山誅殺她已然是迫不得已了。“梵空禪師臉露悲憫色,娓娓道。
聽罷,禪劍一心中也是雲山霧罩,下意識的伏地而跪:“師傅,弟子愚昧。”
“下山諸事小心,到底是行霹靂手段,還是行菩薩心腸,要三思而行!”
梵空禪師又坐回蒲團之上,閉目捻珠,唸經敲木魚,不見有任何表情,極像一尊活佛。禪劍一內心難寧,但師傅的教誨深深紮根心底,他緩緩起了身,退出了房內。
“這就下山了?不回禪房拿你的劍了?”圓空上前跟住才出禪房的禪劍一,沒看出他有任何異樣,粘著他,想找機會要回自己的手絹。
“阿彌陀佛!”
“遇到了妖怪唸經可不管用?”
“那就把你丟下,餵了它。”
“師叔,看你一身腱子肉妖怪肯定喜歡不得了,有嚼勁!”圓空伸手去捏捏禪劍一臂膀上的肌肉道。
“人老了,老臘肉不吃香,小鮮肉才是王道!“禪劍一道。
圓空和尚又捏捏自己的骨頭說:“我身上一點油水都沒有,妖怪會嫌棄的!”
師侄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石階往大佛寺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