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子拾級而上,只見明月立在殿門外,站立如松。殿內燈火瑩瑩,似有討論聲傳出,走得近了,聽得真切。
“。。。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道體不變,衍生萬物。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永珍主,不逐四時凋,此為道矣。”一清癯垂髫老者,眼若星辰,氣態高古坐於殿上主位,捻鬚頷首,不是玉清真人又是何人了?
忽聞:“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卻見南陽子杵在殿門口,張口又道:“師兄,師弟別來無恙。”
坐在大堂左側的虛遨子,起身施禮,南陽子跨入大殿內。
玉清面有慍色:“南陽你又不守門規,擅離洞天仙境,有何藉口?”
南陽子掏出卦籤和龜甲,一一道出今日卜卦之事。殿內來回踱步口誦:“天地解兮六合開,星辰隕兮日月頹。”
虛遨子徐徐發問:“師兄,你易卦學究天人,這作何解?”
玉清真人不急不緩:“師弟,你且把個中緣由道來。”
南陽子甚為為難的樣子:“四象輪迴,五行生剋,七星行運,天數乃成。鯤鵬觀天下大勢,鳴蟲卻曉晨露之品螢,正所謂見微知著,一葉落知天下秋。霞光懸空,靜如處子,往來無影,啟之有因,因緣或得,命數在此。然則占卜龜甲裂紋走七鬥之象,星紋之中,客星紋明深,主星紋隱淺,其鬥勺之間有裂紋:天象如此,天命可知,乃九州修真界將有劫數!”
虛遨子口窒:“南斗掌生,北斗注死。”
南陽子頷首:“我也是如此認為的。”
玉清真人:“疑而不決者問於卜,《道藏》雖有云,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大極門自青陽上人,千年登仙來,九州大陸未聞第二人,吾等通道修仙,若能朝拜北斗,便可得道成仙,從生死簿上除名。不認同這都是凡夫所認為的,自道門開宗散葉皆在旨往登仙,不慍北斗。”
“大極門雖有青陽上人第一仙,然則大佛寺主持聖僧梵竺一身弘法,功參造化,不世修為,百年前天顯吉兆,天劫就在眼前,即將位列仙班,孰料大禹山正邪對抗,大極門,天闕宮,大佛寺以及九州修真正道傷亡慘重,最後憑主持梵竺侍佛多年,血以似金漆和慧能童子身,配以旭日之輝照耀下,金佛禪現世,滅妖邪靈禕。當年我等三人皆在場,場面壯烈,至今不免餘悸也甚為梵竺神僧惋惜。”玉清真人話甫落又起。
南陽子走向座椅:“掃蕩群邪,捍衛修真,此乃吾等之責。百年之前的戰事,如昨日曆歷在目,不敢或忘,而如今,師兄,如何看此等意卦。”
玉清真人若有思緒,捻鬚:“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若是福,必定成就非凡,是命中之數,若是禍,崩亂而亡,亦然乃是命數。亦或緣至或可助力,皆不可知。得此訊息足矣,足矣,機緣不可預之太深,所謂天機不可洩漏。即不可,亦不能,天機漏一,旋轉不息。虛遨子,遠兒修為如何?”
“尋遠這孩子,向道心誠,朝夕不怠,已至化境第二重凝神。”虛遨子頗以為傲。
南陽子驚訝:“不錯不錯,若非奇才數十年苦心浸淫仍不可窺其門徑。而尋遠入道短短十又二三年便修的化境鏡,神遊不遠,聖象(聖象逍遙,天人)可期,才堪大任啊。”
“一滴水如何才能讓它不幹涸?”玉清真人目視兩人,抬頷發問。
不見兩師弟回答,玉清真人計議已定:“有此等大事,正好歷練青年一代,讓尋遠出遠門一探北方境況,如何?”
虛遨子神情得意:“甚好,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能耐,且看他修道之行和向道之志是否堅誠。”
玉清真人略顯疲態:“時辰也不早了,今日也差不多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南陽子今日就不必再回洞天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