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嘴裡說不遠的山寨,看起來不遠,就在對面,可走起來卻很遠。要先從這裡一直下到谷底,再從谷底爬上去。爬上去後,在昏暗的天色中可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家戶。有的已經開始亮燈。從星星點點的燈光可以看出整個山寨依山而建,高低錯落,一家挨一家,沒有半分空隙。
“這個村寨好大!”烏梅感嘆。
“那是當然啦,方圓百里只有這麼一個大寨子。”樵夫說完,又神秘地補了一句:“連苗王都是住在這裡,你說大不大?”
“還有苗王啊?能不能見得到?”烏梅興奮地說。
“如果你們在寨子裡呆的時間長,就有可能見到,下個月苗寨裡有喜事,苗王的女兒要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一定很熱鬧!可惜我們等不了那麼久。“烏梅雖然喜歡熱鬧,但是要幫墨言醫腿是正經,“我們回來的時候還來寨子裡玩,好不好?”
“隨時歡迎!”
雖然是鄉村山野,但村裡的路面和梯步卻全是用石板鋪就,異常乾淨。樵夫帶著他們拾級而上,村裡有狗躥出狂吠,烏梅怕狗,嚇得驚叫連連,躲到她爹身後。烏雲作勢要打狗,樵夫忙出聲阻止,並告訴他們,苗人雖然好客,但脾氣極是古怪。打狗要看主人面,打了他們的狗,就等於不尊重主人,那他就沒有好臉色對你了。苗人生性直率,你合他的意,肉不疼都要割給你吃,但若是惹翻了也是出了名的難纏。
其間有聽到狗吠出來制止的,也有和樵夫打招呼“陶兄才回來啊”的。原來樵夫姓陶。他家住在山寨的中段,是一座小竹樓。聽見他回來,門吱呀一聲開啟,一個年輕婦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走了出來。
“爹爹回來了!”那小女孩正高興地叫著要朝她爹奔去,突然看到別的人,嚇得縮到她娘身後,歪出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他們。
那個年輕婦人也似乎被嚇到了,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幾個外地要到雲南去的朋友,天晚了正找不到住處,被我恰好碰到了,請他們過來住一晚。”樵夫放下擔子,跟他媳婦簡單解釋一下。
“打擾了,嫂子。”烏梅首先笑著打招呼。
那年輕婦人忙道:“哪裡!哪裡!歡迎!歡迎!請到屋裡坐。”
說著把大家讓進屋。房間不大,卻收拾得整齊乾淨,火爐上正嗞嗞煮著東西,異香撲鼻。屋裡的陳設也別有一番風味。床、椅子、桌子都是竹子做的。
那小姑娘一直躲在她娘身後,不住打量烏梅。烏梅對她笑笑說:“小妹妹,到姐姐這兒來。”
那小姑娘拿眼看著她娘,徵求意見。
“去吧,去和姐姐玩,孃親做飯。”那婦人說。那婦人穿著苗族服飾,身材勻稱,臉蛋標緻,面板黑紅黑紅的,農村人經常下地幹活的標誌。
得到她孃的允許,小姑娘大膽地走到烏梅面前。
烏梅把她摟到面前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陶夭!”
“陶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好名字啊!誰給你起的?”墨言在旁邊聽了問。
“我爹爹!”
樵夫正洗手進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胡亂起的,讓公子見笑了。”
“苗人中像你這種識得詩文的人不多吧?”墨言問道。
“極少。我是小時候跟我娘學過一點點皮毛,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爹是苗人,但我娘是漢人。”樵夫淡淡地道,不願多說,墨言從他的表情裡似乎看到一些過往的故事。
男人們吹男人們的,烏梅和小陶夭玩得起勁。
陶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烏梅說道:“姐姐,你真好看。”
烏梅被她一誇,不由紅了臉,“陶夭也很好看,長大了也是個大美人。”說著,從頭上拔下一支鑲了寶石的金釵插到陶夭頭上說:“這支釵子姐姐送給你,你插上就和姐姐一樣好看了。”
陶夭高興得直跳,她娘正端了鍋過來看見了,連聲說:“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夭夭,趕緊還給姐姐。”
小陶夭嘟著嘴巴不情願,不說話。
“我給陶夭點小禮物,怎麼了?出門在外,沒帶多少東西,是不是嫌棄我用過的啊?”烏梅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太貴重了,怎麼好意思呢?”那婦人趕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