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無聲息中,影影憧憧,由遠及近,兩人已被許多山野走獸包圍。之所以很難察覺,因為那些野獸身上本就沒有半點生機,不過是受人擺弄的傀儡空殼。水桶粗的斑蛇,二三十米,嘶嘶吐信;獠牙翻卷的野豬,小山般壯實,四蹄無聲;獨眼的蠻熊,大小兩顆頭顱上下疊羅,目光呆滯……營造出的氛圍陰森可怖!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我葉狂徒的屍煉?!”
語聲來處,慢悠悠走近一隻身形比白狼還要大了幾倍的黑虎,逞盡王者氣。
虎為山君,萬獸臣服,就算被煉成了一具屍體,戰力也遠非其它妖類能比。葉狂徒側坐虎背,一身廣袖道袍,木簪髮髻,臂擎拂塵,愈顯霸氣十足!
孔瓊樓遙遙舉手,“是我。我沒吃熊心豹子膽,但確實殺了你的大狼狗。”
葉狂徒面目冷峻,即便沒有這麼多獸屍相伴,威嚴也不會因之而減:“你想死?”
“呃,不想。”
“那你便不該殺它!”
孔瓊樓靦腆一笑,認慫道:“葉道友,你能不能聽我解釋,裡面有誤會。”
“哦?!”
“白毛畜生想咬我算不算?”
葉狂徒冷哼:“哼,你不學狗叫,它又怎會撲你?”
“原來你都能看見。”孔瓊樓詫然,那雙幽綠的眼睛背後,有人偷窺:“那就更不能怪我了。這等畜生不拴繩任其亂跑,何況白狼已是死物,只受你掌控,怎會擁有本能?你驅狼行兇不說,倒訛上了苦主,不厚道吧?”
葉狂徒難得發笑,居高臨下的審視孔瓊樓,覺得他的神情和說話方式都帶著小丑般的滑稽:“飛昇多久了?”
“與閣下無關。”
葉狂徒皺眉:“修何道?”
“武道。”
葉狂徒嗤之以鼻,武道乃匹夫之勇,在他眼裡等同於雜耍,這也能飛昇,肯定是撞了狗屎運:“說吧,殺了貧道的屍煉,你打算怎麼賠?”
孔瓊樓撓頭,大咧咧道:“對、對不起?”
“完了?!”
“哈,你還想怎樣?”孔瓊樓振振有詞,“之所以道歉,並不是你對我錯。而是你手下屍多,打起來嫌麻煩。否則,都是我去訛別人,也沒見過誰來訛我。念在大家都是道友的份兒上,做朋友好過做敵人,你驅狼驚嚇到我的精神損失,我也不追究了,兩清如何?”
“公子……”
人魚仙子神情忐忑,在旁邊偷偷扯他衣角,想讓孔瓊樓放正經一些。周遭,屍煉的數量驚人,起碼不下百十具,隨便挑出一個,戰力都不比那白狼屍遜色。以葉狂徒的兇名,誰不得禮敬三分,最好不要火上澆油了。
“你這傢伙,倒十分有趣。”
拂塵揚起,黑虎伏地。
葉狂徒下了虎背,上前幾步,道:“貧道向來恩怨分明,不欠人,不欠我。白狼屍雖是隨手收服,不甚好用,卻也不能就這樣沒了。你也見了,貧道煉妖為屍,裡面唯獨沒有人族,念你與我是同類,貧道不殺你!”
孔瓊樓拉起人魚仙子就走,“那好,再見。”
“且慢!”
野獸的屍體開始躁動,低吼連連,躍躍欲撲。
“貧道給你兩個選擇,你毀了一具屍煉,索性給我當個扈從,鞍前馬後不會虧待了你。屍山血海為伴,趕屍一道如魚得水,這裡是上天賜給我的道場。能做葉狂徒的扈從,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不丟人。”他把孔瓊樓忽悠人魚仙子的那套說辭,照搬過來,想給自己找個男婢。
孔瓊樓翻白眼,道:“我還是想聽聽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憑你的有趣,貧道讓你活著離開。但你身邊那隻妖類,卻要用來煉屍,補償貧道的損失。”葉狂徒語氣蕭索,毫無餘地:“哎,人妖不兩立,大道不偏安。無論下界還是永恆道界,所有的妖怪……都該死!”
孔瓊樓一把牽住人魚仙子,輕聲道:“跟緊了。”
煌煌兮,一手故人刀再現,徑直向葉狂徒和他身邊的黑虎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