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人就是羋建口中的那個費奸臣。本是去替太子羋建迎太子妃,可半路發現孟嬴之美足以令日月黯然,便又跑去人王那裡嚼舌頭,煽護著人王自己娶了,難怪羋建如此恨他!
“殿下回朝了?”費無忌滿臉忠厚笑意,好像也曾出現在壁畫上的送葬隊伍中,“太好了。老臣前些日還唸叨來著,邊關苦寒,就怕殿下見慣了郢都的繁華,在那裡會很無聊,回來就好。”說完,又轉向大楚王后,“母后,大王身邊無人侍奉,派老臣來尋。”
他自然不是孟嬴的兒子,但“母后”這種敬稱,卻是對一國之母的尊崇古禮。
“知道了。”
大楚王后扔下一句,便撇了眾人,婀娜窈窕走向大墓更深處。
羋建依依不捨望著那道背影,咬牙切齒:“費老狗,你不要得意。像你這種奸佞之臣,早晚有一日會千刀萬剮!”
費無忌的身子開始長高,只因他把躬成蝦仁的後背挺直,似笑非笑:“殿下被大王發去邊關多年,或許不知道郢都城的街頭巷尾都在說些什麼。不打緊,老臣講與殿下聽。說那費大人在太子建時,是太子少師。如今換了太子珍,費大人還是太子少師,外加大輔國。”
他說完,仍不忘草草對羋建行禮,準備轉身離開之際,才注意到孔瓊樓一夥的存在。
“對了,你們又是何人,剛才可有人提到了酒神?”
鬼分忠奸,孔瓊樓已經開始不喜歡這隻老奸鬼了。剛要把謊話再說一遍,卻被羋建一把拿住手腕,無法掙脫,替他答道:“費老狗,瞎了你的狗眼。此乃人間世杜康酒神之後,也是我羋建的莫逆之交,前來與會!”
孔瓊樓:“……”
費無忌瞥了一眼酒罈,又看到吳鉤和火尖槍,面色微驚,身子當即想要變矮。
羋建卻不給他插話的機會,趾高氣昂牽著孔瓊樓的手,直奔墓底:“走,與我一同去拜見父王!”
人魚仙子等人相顧駭然,這痴情種子也是如此厚臉皮,只能小心翼翼繞過費無忌,如數跟了過去。但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自從甬道內的聲音響起,聊到現在。耽擱這些時間,葉狂徒爬也該爬過來了。然而,身後竟一點動靜沒有!
其實,葉狂徒已經來了。
此時此刻,他就站在孔瓊樓等人站立的地方,神色乖張,不敢冒進!
甬道中的黑暗,並不是沒有光源所導致,而是由沉澱的死氣積壓而成的。作為規避生死的趕屍道,對這種氣息再熟悉不過。但這根本難不倒他,他的左手化為一蓬道符,每一枚道符都比芝麻還要微小,洋洋灑灑散開,另一隻手則不斷向前做出驅趕的動作。
他往前走,黑暗向後退!
雖然猶顯昏暗,用來看路卻足夠了。地面上,積壓了厚厚一層灰塵,除卻孔瓊樓一夥留下的腳印,再無其它痕跡。但他之所以停步,倒不是被羋建和費無忌的鬼魂嚇破了膽,而是根本就沒有看見他們。也不見孔瓊樓等人。
地上的腳印走到這裡後,竟然全都憑空消失了,連孔瓊樓等人也沒了影子。
人呢?!
“吱……”
上方傳來異響!
他霍然抬頭,發現頭頂上方竟然倒吊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微微晃動。先前只顧關注消失的腳印,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身子轟然炸開,一半飛退,另一半卻直接向那具晃動的屍身裹了去:“哼,死都死了,還想嚇人?”
“撲通!”
“撲通!”
也許是束縛住屍身的力量已快散盡,直接被道符從上面打了下來,激起滿地塵埃。兩具乾屍,一男一女。微微晃動的是那具女屍,道符攻擊的也只是她。卻由於男屍扯住了女屍的袖管兒,是以也跟著一併掉落。
道符由兩群合併為一群,等了半晌,不見有異,才復歸人形靠近檢視。
由於碰撞,女屍頭戴的鳳冠卻已鬆動,一路滾到牆角,發出‘叮嚀’脆響,葉狂徒上前拾起。回身去看那散開的烏髮,喃喃低語:“人怎麼會都消失了,是你們兩個在搗鬼?皇母之儀,王子之象,又因何被吊在甬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