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瓊樓咋呼:“死猴子,你怎麼能以猴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這塊石碑明顯跟下面的不一樣,興許是擺在此地嚇唬人的,佈陣的人就算再厲害,又上哪去弄那麼多古人屍體?”
“噴大哥,俺們都把地方告訴你了,你可不能耍賴皮!”
非但妖猴不買賬,就連二傻子都沒能矇住。反正一人一猴最擅長的就是不要臉,皆張開雙臂,老鷹似的阻止孔瓊樓離開:“孔上仙,你看這樣吧,我們兩個負責破開柳木,你持酒罈進去取寶。吳鉤雙劍,我們只要其中的一把,先讓你挑,多了的寶物也歸你!”
孔瓊樓不為所動。
詩仙口中唱出的寶貝,恐怕要比落寶錢、火尖槍、龍珠龍筋更加珍貴,既然已經知道了在哪,除非手持陶製酒罈無人能取,是以不願分給別人。尤其是這對奇葩,衝著人猴的無恥也沒必要跟他們講信譽。
“只要你答應,本王保證不與你爭奪菩薩遺物,還要跟你結成生死同盟,真正的生死同進退,為你指明前路。”僧帽妖猴一咬牙,吐露重磅資訊,“否則,這麼大的一棵樹,你根本別想知道菩薩葬於何處。上古第一菩薩的寶物,總該比吳鉤雙劍珍貴吧?”
生死同進退,剛才就說過,這種屁話再動情也沒人當真。
但妖猴語氣中的篤定,卻讓孔瓊樓十分好奇:“猴子,你也不怕說瞎話爛舌頭。憑什麼斷言,那位古菩薩的屍身圓寂在王樹某處?”
目前為止,孔瓊樓心中已有了基本論斷:古柳王樹就是一個可怕的陪葬冢,善財童子和龍女,再加上永鎮於此的惠岸行者,三位輔祀都是首座菩薩的弟子門人。就算再蠢的傢伙,也不難猜出主祀的身份。
位列首座的上古菩薩……多半就是主祀,屍身埋藏於樹內!
這是一個讓人從靈魂深處都為之顫抖的想法,卻又很難否認。而且,王樹自身實在太過宏偉,比山高,比山粗,除非有跡象顯露在表面,或是把整棵樹一點點剖開,不然想找到菩薩坐化之地,簡直難如登天。
“本王就是知道,等你取出吳鉤分我一把,再告訴你。”僧帽妖猴故作神秘,“如果我撒謊,你儘管殺掉本王洩憤好了。以你的戰力,應該不難辦到。”
二傻子嘴快:“俺們能看見,菩薩就在樹裡坐著呢,你看不見?”
“你這夯貨!”妖猴兒氣得上躥下跳,在他腦門兒上一陣亂撓,“誰讓你現在告訴他了!”
孔瓊樓暗驚,兩個奇葩能看穿王樹?二傻子的頭髮被妖猴一把把往下薅,不像是在唱雙簧。他當下轉了主意,輕咳兩聲:“咳咳,死猴子差不多就行了,再薅他就成禿子了。姑且再信你一次,你們只管破開柳木,剩下的交給我!”
……
……
付諸閃電,剝落表面蒼老的樹皮,雷擊柳木開。猴子和二傻盡力施為,卻也帶著十足的小心,生怕勾動那股神秘氣機,引來殺身之禍。耗了半晌,孔瓊樓等的不耐,遂以掌刀加持,進度大增。但挖著挖著,柳樹猛然傳出一個沉悶的聲音,把他們驚退!
那聲音渾厚低沉,蘊含無上威嚴,竟是問句:“何方妖孽???”
惠岸行者……還活著?!
善財童子石釘鎖心變成鬼,龍女屍抽筋馱碑死而不僵,這位菩薩的大弟子更猛,直接就開口說話了。切實的恐懼潮水般襲來,三人抽身飛撤,每一根髮梢都忍不住要豎立!
“外面是誰?別以為不說話就能躲過去,再不言語,把你們全部誅滅!”
“你、你又是誰?俺們憑啥告訴你!”二傻不愧是二傻,再次突破智商下限,立馬頂了回去。
“呔,鼠輩聽好!吾乃觀音大士麾下掌教大弟子,惠岸行者是也!爾等妖孽,膽敢擅闖南海普陀落伽山淨土,再不現身跪拜,當場鎮殺!”惠岸行者的話讓人很費解,“諸弟子何在?妖魔上門了,速速前來降妖伏魔!諸弟子?聾了嗎都?人都去哪了?”
二傻嚇得渾身激靈,叫道:“你你你憑啥要殺俺們,有本事你出來,嚇唬誰啊!”
局面失控,眼見就要往搞笑的方向發展。
孔瓊樓與妖猴面面相覷,卻又完全笑不出來。心裡面,齊齊有了一個猜測:此處古老的秘境,雖說不上具體是何處,但也不太像是行者口稱的普陀淨土。樹內,聲音的主人似乎也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死了!
一個殘酷的現實。
孔瓊樓示意猴子堵住二傻的嘴,免得他又隨便搭話,小心試探道:“行者,你仔細看看四周,能否說清自己身在何處?”
“呔,妖魔別轉移話題,吾自然是在落伽山頂的行宮裡司掌佛國,吾……我、我這是在哪?”惠岸行者的聲音慌了:“身周為何盡是黑暗,我為什麼不能動?大膽妖魔,你們把本行者怎麼了?快放我出去!師父,菩薩您在哪兒,弟子落難了!”
孔瓊樓待那聲音稍微平復了,忽然升起一股無名膽,準備撒一個彌天大謊:“行者,放你出來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否則……那什麼觀世音也救不了你!”
“呔,大膽!鼠輩竟敢蔑視佛門,直呼師尊法號,看我不撕爛你……”惠岸行者沒能說下去。外界無從得知他此刻的處境,是否像善財童子一樣被困在中空的樹洞裡,但四面八方的黑暗無法理解,除了說話和思考,什麼都感覺不到,對方明顯有些害怕,“……好吧,妖魔你問,出去再跟你們算賬!”
“劫,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