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俱是一怔。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張臉,再想起他的真實身份,上官霽月居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的男子。
流夏最先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酒罈,對著她拱手行禮:“齊將軍!”
他的聲音異常的沉穩,這樣的聲音跟上官霽月在宮裡假山後聽見的一般無二,沉穩又陌生。他在她面前,已經不用掩飾什麼了。
上官霽月想起了皇甫宸,心中一酸,笑笑,問:“你來看飛歌?”
流夏沉默了幾秒才答:“是。”
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上官霽月道:“好,那你去吧。”
流夏點點頭,也沒有多作停留,提起地上的酒罈,抬步轉身離去。
很快,一道熟悉的、吊兒郎當的聲音從後院越牆而來,傳進上官霽月的耳朵裡:“飛歌!飛歌!你個悶葫蘆還不趕快出來?看看本公子給你帶了什麼?十年的桂花釀!今天你一定要陪我一醉方休!”
這才是屬於她認識的那個流夏的聲音。上官霽月站在原地良久,只覺有百般說不出的滋味兒湧上心頭!
淡淡的酒香飄進鼻子裡,她忽然間也想大醉一場。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極輕的兩聲咳嗽聲,回頭,就見秋明緋站在不遠處的一棵老柳樹下,也不知道在那裡已經站了多久。
上官霽月頓時心頭一震,剛剛她和流夏……
她又朝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向秋明緋走去。
兩人在石子小路上並肩而行,似是有默契一般,都沉默不語。
良久,上官霽月停下了腳步,深呼吸一口氣,看向秋明緋,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秋明緋面色平靜,語氣清淡,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邊走邊道:“當時,我有一些想法,但是不敢肯定。自從那天夜皇后去將軍府探病,然後你就衝了出去。再到今天,看見你和流夏……所以,我才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說重點!”
“大概三年前吧。”
“三年前?”
秋明緋微微仰頭,看向遠方:“那次流夏替皇甫宸擋了一刀,腸子都流出來了。後來,皇甫宸親自把他連夜送到了我的問樞天,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當時他失血過多,昏昏沉沉的喊著姑母,稱自己是灝兒。我一時好奇,就多問了幾句。”
“那你後來為什麼沒有告訴皇甫宸?”
秋明緋聞言,停下了腳步,笑了,反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上官霽月沉默良久:“事關重大,我答應過夜皇后,不會告訴任何人,也包括他。”
秋明緋聞言,一甩寬大的袖袍,笑著繼續向前走:“本神醫當時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流夏可以為了皇甫宸連命都可以不要,我才不會管他到底是誰或者是誰安排的人!”
“可是你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不是嗎?覺得流夏到底還是欺騙了皇甫宸,所以,自從流夏從你的問樞天治病回來以後,你每次見他就變得喜歡捉弄他。”
“是,沒錯!”秋明緋看了上官霽月一眼,坦然承認,咬牙道,“流夏那小子實在是太能裝了!明明心機深沉的一人精,卻總是一副沒心沒肺、迷迷糊糊的二貨模樣,所有人都被他耍的團團轉,本神醫看了就生氣!要不是看在他真心實意對待你家那頭公獅子的份兒上,本神醫真想拿砒霜毒死他!”
上官霽月被秋明緋逗笑了,打趣道:“你既然這麼討厭他,當初在問樞天為什麼不讓他自生自滅?”
“你以為本神醫願意救他?”秋明緋翻個白眼兒,“救他還不是因為你家那頭公獅子!當時,你沒看見皇甫宸那副要殺人的模樣。他放狠話說本神醫要是救不活他的兄弟,他一定拆了我的問樞天!兄弟,什麼兄弟?!明明就是個騙子!跟飛歌一樣!都是騙子!”頓了頓,“其實我挺同情皇甫宸的……”
上官霽月聽得胸口一堵,有些悶,有些難受,心頭微微發苦。
她長長撥出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笑笑:“我會很愛他,窮盡我畢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