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刁冉冉一臉心滿意足地坐在餐桌旁,吃著她無比豐富的孕婦早餐。
而且,很驚奇的是,她居然沒有吐,安安穩穩地把早餐吃光了。
但是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就看起來有些悽慘了:戰行川的兩隻眼睛上明顯地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如同一隻正在發怒中的雄性大熊貓。
“呼,居然沒吐呢。看來昨晚的‘音樂療法’還是很有效果啊。”
刁冉冉放下杯子,舔舔嘴唇上的牛奶,一臉滿足,自言自語地說道。
戰行川立即露出一臉的悲憤表情,連握著筷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了,他咬牙道:“我唱了五十七遍國歌…你是要逼死我嗎?我現在說話都疼…”
說完,他一把放下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站在一旁的張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偷偷地用手捂住嘴巴。她昨晚也隱隱約約聽見從二樓傳來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她反覆確認,才認出來那是戰行川的聲音。
兩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著,戰行川的手機響了。
他順手接起,等到聽清楚那邊說了什麼,一雙濃黑的眉毛立即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知道了,我馬上去。實在不行,再給她注射一針鎮定劑好了,不能任她這麼鬧下去……”
放下手機,戰行川一口氣把剩下的牛奶喝光,抽了張紙巾抹了抹嘴,起身要走。
刁冉冉見他的神色不太對,立即追上他,急急問道:“是不是家裡出事了?你要回家的話,我也去。”
戰行川果然停下來,眉頭擰得更緊:“你去幹嘛?你在家裡好好待著…”
她昂頭,理直氣壯地回答道:“因為這件事也牽扯到我了…別忘了,昨天我是唯一一個和他們透過電話的人…難道這件事你就打算不了了之了?何況,家裡擺著那麼多的現金,我也不放心,我先陪你過去看看,回來的路上,你再陪我去一趟銀行,把錢存起來,我自己不敢去。”
這個理由倒是無懈可擊,戰行川看看她,只好答應下來。
張姐上樓,把昨天那個裝有現金的黑色帆布袋又取了下來,拿到戰行川的車上,送他們兩個人出門。
戰行川把車開得飛快,一張臉也繃得緊緊的,籠罩著一股寒意。
剛剛,何叔在電話裡告訴他,王靜姝一清早醒過來就開始鬧,她不僅把自己房間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還把給她送早飯的王嬸的手和臉都給抓傷了,然後跑了出去。她一直跑到樓頂的花園上,要死要活,一會兒哭一會兒罵,一副要尋死覓活的樣子。
戰勵暘的身體經過這件事的刺激,一夜之間大不如前。他剛回國的那幾天,雖然也有些虛弱,但不至於昏迷或者咳血這麼嚴重。如今王靜姝嗜賭成性,又因為欠下高利貸而被人剁掉了手指,他有些承受不了,大半宿無法入睡,起床之後,他發現自己整個人迅速地枯槁下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真的距離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感到恐懼,他也不例外。
無奈之下,他只好默許了何叔去給戰行川打電話,讓他過來。
夫妻二人的車子開進來的時候,王靜姝正在從樓頂的花園上往下一個接一個的扔花盆,連盆帶土直直向下摔。大家都怕被砸個頭破血流,紛紛躲起來,誰也不敢上前。
戰行川抬頭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比在路上的時候更難看了。他伸出手,遮在刁冉冉的頭頂,先把她護送進了門,讓她在裡面站著別動,然後一個人走出來了。
他沒有上樓頂,而是直接站在游泳池旁邊,仰頭向上看,腳邊全是碎了的花盆,花土,還有被摔壞了的一棵棵植物,有的連花莖都被摔斷了,汁|液橫流。
“你要是想死,就馬上往下跳…這裡十幾雙眼睛看著,大家都是證人,都能告訴警察,你是自殺…別以為你死了還能拖別人下水…我告訴你,我要是想查你的經濟情況,馬上就能查得到…”
戰行川一口氣吼道,語氣異常惡劣。
不過,他的話卻讓一直裝瘋賣傻的王靜姝頓時老實了不少。其實,她自己的心裡也有一番小九九,少了一根手指是小,她怕戰勵暘一時生氣,慫恿兒子來對付她是大,所以這才“先聲奪人”罷了,以為鬧一下,就能把之前的事情糊弄過去,沒人再追究了。
沒想到的是,戰行川居然趕來了,還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給看透了。
見狀,王靜姝只好把手裡抱著的那個花盆給放下了。
眾人立即全都舒了一口氣。
看來,果然是隻有戰行川才能降得住家裡這兩個老的,大家全都在心頭暗自腹誹。
“嗚嗚……我的命真苦……有這樣的丈夫和兒子……誰也不管我了……還要把我掃地出門……天吶,開開眼吧,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嗚嗚……我不要活了……”
見來硬的不行,王靜姝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口中喊著,一刻也不停。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她這是又要做什麼。平日裡的王靜姝眼高於頂,經常瞧不起同齡的女人,說她們庸俗乏味,遇到事情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知優雅為何物,毫無儀態。
然而,此刻,這些話套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戰行川眯了眯眼睛,他知道,王靜姝現在是眼看著事情敗露,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撕破臉面,完全不要什麼尊嚴了。或許,她還以為,只要自己尋死覓活,別人就不能把她怎麼樣了,反而要先把她穩定住,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