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一切,感到黑暗,沉默且完整。我找到了自由,拋開所有希望就是自由。”此刻我坐在擂臺前,突然想到了不知道在哪裡聽說過的一句話,然後搖搖頭苦笑,自由這種東西怎麼能那麼輕易。
在短暫的喧鬧之後,所有人似乎都下完了賭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黑蛇提供的酒似乎不錯,魚先生已經喝了第二杯了。
我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除了擂臺周圍圍坐的觀眾外,看不到太多拳場的人。周圍有幾扇門,因為那邊很暗我可以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裡面有幾個菸頭在忽明忽暗。或許因為今天是貴賓場,所以不太方便有太多人在明面上。
突然我注意到在最後排椅子上坐了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人,因為那裡已經離我這很遠了,看不清他的面孔,只不過他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來這裡的人有不少都是穿的很嚴實的有的甚至還帶了口罩,反正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就收回了目光。
又過了不到十分鐘,四周的燈光都暗了下來。擂臺四周的聚光燈開始晃動,有一個主持人模樣的人走上擂臺。白襯衫,黑褲子,領口上扎著亮紅色領結,在聚光燈下紅的刺目。
然後主持人開始宣佈藍方挑戰者是一位叫巴頌的拳手,之前聽阿強說,這個巴頌是個泰拳高手。泰拳素來以速度與力量著稱,主要運用人體的拳、腿、膝、肘四肢八體作為八種武器進行攻擊,出拳發腿、使膝用肘發力流暢順達,力量展現極為充沛,攻擊力猛銳,內行人都稱泰拳是八體科學。
拳手上臺,大概175的身高,肌肉線條十分流暢,像一隻矯健的豹子。他赤著腳沒有理會主持人在說什麼,只是走到藍方位站定活動拳腳適應場地。主持人似乎有些尷尬,很快他就介紹完了這個拳手,大概就是什麼多少場沒有敗績,最短ko對手時間什麼的。
除了不遠處擂臺下的一夥人表現的很興奮以外大家都有些興趣缺缺,看樣子那一夥就該是藍方的僱主了。接著來主持人開始宣佈紅方守擂拳手,“不敗金剛”!隨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我的心跳劇烈加速。四周的人們也都沸騰了起來,齊聲大喊金剛,金剛。
一瞬間我的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突然浮現出高中拔河比賽時,我們替他加油時的場景。一時間有些出了神,直到薔薇推了我一下:“這個就是鐵塊麼”我聽見他問我,我抬起頭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擂臺之上。一雙碩大的腳已經站在了臺上,一雙腳上滿是汙濁與血痕,古銅色的雙腿肌肉堅實,一條破舊的牛仔褲膝蓋以下已經變成了碎布。腰上一條發黑的牛皮帶,赤裸著上身肌肉高聳,一條條傷疤觸目驚心,有的,剛剛結痂,有的還纏著舊紗布上面的血已經發黑。一頭凌亂的頭髮,滿是汙濁的臉稜角剛毅。
我看的分明,只是他的雙眼似乎沒有了記憶中的神采,汙濁充滿血絲,近兩米的身高半曲著,像一隻直立的黑熊。
我僵硬的轉過頭,示意薔薇他們他就是鐵塊。魚先生衝我點點頭表示知道,慕斯則一臉驚奇小聲說:“靠,這也太強壯了吧。”我沒吱聲,薔薇推了一下慕斯然後對我說:“不過他的狀態不太好,嘴唇發白應該有些失血過多。”我點點頭。
主持人望著臺下熱血沸騰的人們,不由的調大了聲音宣佈:“接下來比賽開始!”說完就快步的退下臺,突然從底下升起了三米高的鐵柵欄,一直頂到棚頂,開始了!
一開始巴頌開始主動攻擊,憑藉著靈活的身體他快速接近鐵塊。由於兩個人身體相差懸殊很有視覺衝擊感。我這邊正對著鐵塊,我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木訥,只見他緩慢的抬起左臂試圖想要擋住巴頌拳頭,然而巴頌出手極快拳頭已經落在了鐵塊的小腹上。
鐵塊退了兩大步,小腹上的傷口開始有些滲血,似乎是開裂了。“他左臂有傷。應該是刀傷什麼的”薔薇用手指給我。隨著鐵塊的移動我也發現了他後背肩膀處貼著的繃帶。
鐵塊的反應讓巴頌,和臺下的觀眾都吃了一驚,有的甚至已經站起來破口大罵。而巴頌則抓住機會,開始猛烈的攻勢,拳頭膝蓋並用將鐵塊一步一步逼到了圍欄的邊上。
臺下的人都不再像剛開始時那麼狂熱,這明顯是一邊倒的趨勢,此刻的鐵塊毫無還手之力只是下意識的護住頭。突然我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巴頌的拳套裡竟然伸出了一截刀刃。而巴頌這一拳正是衝著鐵塊咽喉而去。
我下意識喊了一聲:“鐵塊!”聲音極大,四周的人都齊齊望向我。而臺上的鐵塊似乎也聽到了,突然身體一震,然後瞳孔收縮。電光火石之間巴頌帶著刀刃的拳頭已經送到,而鐵塊已經退無可退。
臺下的人有的已經開始起身準備要離開,單方面的虐殺或許在他們看來是遠遠不夠刺激的,有的女人已經捂住了眼睛。我的心跳似乎也偷停一下。
突然臺上傳來了一聲脆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只見臺上的鐵塊,一直護頭的手,終於躲過刀刃抓住了巴頌的胳膊,只有一公分的距離,而這一公分的距離他再也刺不下去了,因為鐵塊已經扭斷了他的胳膊。人們聽到拳臺上的慘叫紛紛抬起頭看著這令人意外的一幕。
然後鐵塊就這樣抓著他的胳膊緩緩下蹲,一個馬步扎定緩緩的抬起了右手。鐵塊身上所有的肌肉都鼓了起來,老窮鬼曾經說過將全身的力匯聚到一點然後爆發,這是出拳的第一訣竅。隨著鐵塊的右臂後襬,整個人的氣勢似乎猛然提升了起來。
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月下輕輕一腳提彎單槓的壯漢。當他的右拳擺至最後,鐵塊身體前傾,右拳陡然轟出,一瞬間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風雷之聲。一拳正中巴頌的胸口,巴頌的尖叫聲立馬戛然而止,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然後整個拳場周圍瀰漫開一股很濃烈的火藥味。
除了力量,還是力量,事後薔薇和我說她第一次見到,原來暴力還會有這樣的美感。就是這樣的一拳,巴頌倒在了地上整個胸都塌了下去,嘴裡不停的冒著血。或許他到死也不會明白,這一拳的力量為什麼會如此慘烈,就像一發炮彈,帶著火藥的味道。
我轉頭看看鐵塊靠在鐵欄邊,雙手支,著膝蓋,就那麼望著我。眼神很陌生,似乎在努力想著什麼眼神混亂。他一眼都沒看在臺上躺著的掛了的巴頌,就這樣盯著我。然後他突然直起身,快步的奔跑了起來,像一隻犀牛,直直的撞到了我前面的鐵欄上,整個鐵欄狠命的晃了一下,一根根鐵筋彎曲。他又推了幾步再次撞向了鐵欄,像是一頭猛獸急於掙脫牢籠。他大聲怒吼不停地撞著鐵欄,隨即鐵欄的連線處開始一根根斷裂。因為鐵筋很密斷裂的地方並不足夠讓他出來。
他的胳膊上也開始流血,整個人身上都是血痕。黑蛇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之前領我們過來的阿強,忙跑到牆邊,牆上是一個開關,或者說是這座圍欄的電閘。只要開啟整個圍欄都會被通上電,在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和我們介紹過這裡的玩法,並對這個帶電的圍欄做了特別介紹。魚先生見狀,將手裡的酒瓶飛了出去,正中阿強的後腦,此時我已經站起身來,快速的向那邊奔去。
阿強瞬間倒地,接下來後腦就又被我補了一下立馬暈了過去。原本待在門裡面黑蛇的人也都已經跑了出來,整個場地立馬混亂了起來,叫喊聲響成一片。鐵塊還在不停地撞著鐵欄,豁口已經越來越大。
魚先生已經跑到了我身邊和我護住身後的開關,慕斯和薔薇已經護在了正在被鐵塊猛烈撞擊的鐵欄邊。兩群人已經將我們分別包圍住,我笑了笑,問魚先生:“你多久沒用拳頭了?”魚先生難得的也笑了笑:“放心不會拖你後腿,不過這身衣服你也得給報了。”
遠處的慕斯撿起被鐵塊撞掉的鐵筋將薔薇護在身後,而薔薇則從他的包包裡拿出了他的修眉刀。臺下的觀眾早已經逃了出去,場面瞬時安靜了下來。就在此時隨著鐵塊的一聲吶喊,轟然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薔薇身後。猛獸終於出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