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雨水順著月華愛的鬢角滑入領口,那裹著他身體的衣物起不到絲毫的遮雨作用,此時的他卻絲毫感受不到雨水的涼意,長時間的趕路早就讓他汗出淋漓,小腿的抽搐,雙腳的麻痺,全身上下不時傳來的痛楚一點點侵蝕著月華愛的心神,身體在很早以前就發出訊號,告訴他體能早已到達極限了。
“可惡啊!”月華愛咬緊了牙關,粗重的喘息和火辣辣的肺部,讓他相當無奈,四歲孩童的身體實在是太脆弱了,從早晨到現在還不到四個小時,哪怕他保持著節奏,一直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加上路途上幾次的走走停停,到了現在,他的體能也早就到達了極限。
“咕嚕嚕......”腸胃再次傳來了飢渴的訊號。
月華愛腳步稍停,弓著背大口喘息了幾口,隨即一手扶腰讓身體直起,抿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又接著將臉前的幾束被雨水凝結到一起頭髮攏到後面,他昂起頭,讓雨水滴落進乾涸的喉嚨,讓喉頭的痛楚稍稍緩解。
今天的雨不是很大,視線也比較好,月華愛眺望前路,泥濘的小路兩側樹木蔥蔥漭漭,蜿蜒的路上每隔幾米,依舊深印著幾個難民的腳印,逃難的難民不少,只是大多的腳印早就消失了,僅剩的幾個腳印因為相對較深,才沒有被不休的雨水吞沒。
月華愛已經脫離隊伍幾天了,而以他的年紀,脫離了團體就意味著生存更加的艱難,若不能跟著眾人的足跡找到聚居地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很可能淪為路邊枯骨了。雖然月華愛因為前世種種,對生命和死亡看的比較淡漠,但有生的機會,誰又會去等待死亡的臨幸呢。
把手伸進口袋,指尖感受到鼠肉的冷硬,那噁心的老鼠,現在是他生存的保障,雖然心理上還無法接受,但在生存面前,選擇也會變得輕易,月華愛原地休息了幾分鐘,待體力稍稍恢復,他又挪動起小小的步子,繼續開啟了求生的旅程。
......
“又紅又大的蘋果啦,走過路過看一下!”
“剛剛捕獲的海魚,便宜出售啦!”
“新鮮出爐的燒餅,快來看一看,嘗一嘗!”
叫賣聲,吆喝聲,吵鬧聲交織成一片,讓熟悉的雨聲都無法入耳了,耳邊的喧囂和叢叢的人影讓孤身近一星期的月華愛恍如隔世,不錯,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不小的村民聚居地。
一個個攤棚鱗次櫛比地分佈在街巷兩側,商業街後面應該是一片住宅區,那裡已經搭建了不少的木屋和石屋,更遠處還有一些沒建成的房子,不少建築的木材和石材散落的分佈著。看這個聚集地的規模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建立的,這可能是戰爭發起時,第一批逃難的的難民在此組織建立起來的。
月華愛能在入夜前發現這個聚居地,不得不說是運氣,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的小愛在追隨難民隊伍的路上,就被一條不小的河流攔住了去路。
那條河的深度可能不是很深,但河面不僅寬廣,而且水流甚是急促,這對於月華愛這樣的孩子來說,無疑是一條絕路。雖然不知河對岸有什麼,但月華愛一路走來,身後路上的荒蕪也是看在眼裡,那同樣是一條絕路。
這個世界不像前世地球汙染那麼嚴重,至少這裡的河流大多都是清澈見底。月華愛在河邊看了一下河水的深度,嗯,也就一米多點,撐死了能沒到成年人的腰部,至於水流的湍急,幾個人抱成一團也能輕易的過去,月華愛思忖著,他之前所在的難民隊伍應該就是在這裡渡河而過了,畢竟這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而河對岸還有著不少凌亂的腳印,甚至在泥裡還半掩著幾個被丟棄的影片包裝袋。
想到這些,月華愛看著河面的激流,心裡忍不住泛起了苦澀,這條河對成年人來說根本不需要會游泳就能輕易橫渡,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卻彷如天塹一般,要知道,這一世才剛滿四歲的他,還沒有一米高......
中午已過,時間逐漸流逝,月華愛在這段時間裡體力恢復了大半,雖然他現在餓的要死,腸胃和精神都飽受折磨,但抉擇的時間也到了,在這個季節,中午一過,天色就暗的非常快,月華愛看看裹著小路的叢林,鬼知道里面到了晚上會出現什麼。這個世界的野獸可比前世兇殘的多,在被老人帶著逃亡的四年裡,隊伍裡可有著不少人因為遭受野外的野獸襲擊而送命。
身無長物,月華愛的身邊空空如也,別說什麼木板,連根木片都見不到。雖然身邊的樹木不少,可那些樹長期生存在雨水不斷的環境下,不僅樹幹溼滑無法攀爬,其枝幹也是多水溼硬,不經過烘乾烤炙根本無法浮在水面上,至於想讓月華愛爬到樹上,掰斷點長樹枝綁成竹筏之類的工具渡河啥的,那根本就是個笑話嘛。
月華愛也是個對自身相當狠的人物,畢竟前世的他可沒少從自己身上取材做實驗。下定決心的月華愛將身上的衣物綁緊,就毅然決然的跳入了湍急的水流裡,還好這裡的衣服大多都是防水的,他身上這件雖然材質很普通,但至少不會在水裡拖後腿。
一入水,月華愛便知道自己失算了,他最終還是低估了水流的湍急,高估了自身的力量。入水的瞬間,我們的小愛便被急促的水流帶走,他那點力量在這裡還是太過渺小了,還好這些年來生活在雨忍村他也算粗習水性,在水流裡他還能調整姿勢,保持自己不被水流吞沒,同時他也只能任由自己被水流卷帶著,離難民的渡何處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