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巫馬鬆了口氣。
妻子嘆了聲道:「聽說陛下身體不適,打算傳位給太子,也不知太子會不會如陛下一般仁德。」
巫馬聽得一怔,腦中浮現一幅景象,大雪漫天,黑暗中浩浩蕩蕩的大軍踏著風雪而來……
那是十年前,漠北發生罕見大雪,牲畜死傷無數,牧民哀嚎,無以為繼。
巫馬是個孤兒,內向不善言辭,依靠出神入化的打獵功夫維持生計,就連媳婦也是因為大虞律法,隊正強行撮合的。
大雪無法狩獵,家中又無牛羊,眼看著就要活活餓死。
中原的軍隊來了,他們帶來的並不是刀槍,而是食物……
巫馬也因此活了下來。
他們居住的地方窮,稅收不高,以皮革牛羊馬之類的特產充當貢品代替賦稅。每年巫馬都是將自己獵得最好的皮革上繳,今年是一張罕見的白狼皮……
巫馬忽然道:「我們去洛陽吧!」
巫路也是悶葫蘆,但聽去洛陽,驚呼道:「好呀!」
妻子一把巴掌扇了過去,挑眉道:「什麼?」
巫馬認真的道:「聽說在洛陽能夠見到陛下,每年慶典他都會與民同樂。陛下救了我們一家的命,不如趁此機會去一睹聖顏,就算見不到對著皇宮的方向磕個頭也好……」
妻子瞬間無言……
大虞議事廳。
這處理天下大事的地方,亂成了一鍋粥,就如菜市場一樣熱鬧。
禮部尚書呂蒙正對著已經正式身為首相的盧多遜道:「相公,再給我撥些人,真不夠用了。」
兵部尚書張齊賢也向軍方的宰相耶律休哥抱怨:「相公,我手上已經沒有兵負責治安,這百姓入京,只進不出,現在不是城裡沒有客棧,連方圓二十里境內的客店民宿都沒位子。許多人乾脆露宿荒野,不派人管理,恐生禍亂。」
盧多遜一個頭兩個大,他年輕終於熬走了一直壓著他一頭的趙普致仕,剛當任首相不久,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忙得幾天幾夜都睡不好覺。
他眉頭皺成了川字,道:「不是前些日子才給你調過去二十人,怎麼?還缺人?」
呂蒙正抱怨道:「才二十人?不給夠二百人,哪裡夠用。」
盧多遜還沒說話。
工部尚書畢士安直接跳腳:「二百人,怎麼不去搶,我這邊也缺人,洛陽、開封、商丘這些地方的四方館加起來還不夠一半……」
盧多遜揉著腦袋,道:「到底有多少使者要來?」
呂蒙正從懷裡拿出了厚厚的一疊名單,說道:「我們坐鎮海東、倭地、交趾、青藏、西域、漠北的將官不算,近的有真臘、占城、室利佛逝,遠的拜占庭、安條克公國、的黎波里伯國、西哥特王國、卡斯蒂利亞王國、來昂王國,最遠的英倫三島也在前年就派出了使者,現在正在路上,還有東虞大陸的酋長,足足四百餘個……」
盧多遜怒道:「自己人湊什麼熱鬧,海東、倭地、交趾、青藏、西域都給駁回。」
畢士安道:「可不止這些,不知是誰傳出謠言,說陛下身體不適,許多百姓都往洛陽趕,東南西北四條官道,進京之人,前仆後繼,千里道路,人潮湧動……這不安置妥當,好事也成壞事。」
盧多遜無奈地嘆了口氣,一瞬間他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對頭趙普了
。
他強打起精神,說道:「諸公,此乃千古未有之盛況,是名垂青史,還是貽笑大方,就看我們的了……」
後世史書記載:大虞開國五十載,天下四百國來賀,車隊如馬龍,數以百萬計百姓朝聖,狀況空前,古未有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