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們真的擊潰南朝的騎軍,他們也得撤回上京,以應對林仁肇、潘美的兩路兵馬。
現在他們非但沒有趁機取勝,還讓高懷德咬住,無法從容退去。
其實這個時候,趙匡義是有辦法掩護耶律必攝從容撤退的。
那就是壯士斷腕,犧牲京州軍殿後,皮室軍以及族部軍這些騎兵第一時間依照耶律休哥的撤退之法,能夠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撤出戰場。
這一計比耶律休哥親自殿後更好。
耶律休哥是想不出火燒大定府這樣的毒計的。然而趙匡義並不捨得這麼幹。
契丹軍方排外嚴重,趙匡義深有體會。他一個南朝人想要統帥契丹最精銳的皮室軍難如登天,京州軍是他最大的倚仗。
犧牲了京州軍,保全皮室軍。對於契丹來說,確實是一件利好之事。可對於他趙匡義,卻等同自斷臂膀。
在私心的驅使下,趙匡義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與追來的南朝騎兵,真刀真槍地幹上一場。
他們佔據地形優勢,他們佔據兵力優勢,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趙匡義調轉馬頭,返回了耶律必攝的身旁。
耶律必攝正在聽著諸將彙報的訊息,見趙匡義到來,忙道:「趙監如何?」
趙匡義從容鎮定的道:「一切皆如臣所料,他們吃了一夜的虧,不敢再戰,打算拖到天明。根據斥候傳來的訊息,他們此次追擊而來的兵馬最多不過三萬,皆是騎兵。少了步卒的配合,對方實力大減。」
耶律必攝哈哈大笑:「果然英雄所見略同,適才遜寧也說過類似的話。」
趙匡義不動聲色地看了耶律休哥一眼,自耶律屋質病故以後,他最忌憚的就是這個耶律休哥。
趙匡義識人眼光不弱,早已看出了此刻在耶律必攝身旁最能威脅自己的唯有這個讓耶律必攝親切地稱呼「遜寧」的人物。
此次撤退,他在一旁給自己提出了不少建議,令之受益匪淺。
「這傢伙想要搶自己的功勞?」
趙匡義心中警鈴大作,現今的優勢是他創造了,焉能讓對方揀現成的便宜?
他瞬間以退為進,說道:「耶律統軍使智勇兼備,確實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臣只是偶有所得,不敢相較。」
他一方面表示自己不配與耶律休哥相比,但另一方面卻在強調一切策略是他「偶有所得」的謀劃。
耶律休哥在政治場上哪裡比得上趙匡義老辣,聽他如此稱讚自己,忙道:「當前優勢皆為監軍使所謀,在下不過拾軍使牙慧爾。」
他是真的謙遜。
耶律必攝左右看了一眼道:「你們二人乃朕的左右臂膀,無須謙讓。」
他說著一臉肅容,望了周邊將官,沉聲道:「此戰關係我大遼存亡,不容有失。朕自問軍略不及對面賊首,也比不上趙監。在此將指揮之權託付趙卿,非常時刻,諸位休得置氣。誰若誤事,朕親自問罪。」
耶律奚底、乙室王撒合底皆露不平之色。
耶律休哥深知此戰關鍵忙道:「末將得令,一切願聽監軍使指揮。」
耶律休哥雖是後起之秀,戰功毫不遜於諸多老將,見他都出來支援,即便契丹諸將心有不滿,卻也不說什麼了。
耶律海里這個南院大王此刻也做了表率,點了點頭道:「我等全聽監軍使的安排。」
趙匡義心中大喜,說道:「我等兵力遠勝對方,此
刻便是以多圍少,一戰而定的最好機會。此處位於窪地,不利於騎兵馳騁,但左右開闊,適合大軍行動,步騎於此配合,再好不過。臣以為將兵力分為九軍······」
他對著耶律海里深深作揖道:「大王昔年太祖西征,大王親率兵馬孤軍深入,指揮若定,大破吐谷渾。大王威名至此暴於南北,大遼上下無人不服。便與在下列於陣中,是為中軍與中護軍,指揮協調支援諸路兵馬。如何?論及威望,在下遠不及大王,無大王支援排程,僅憑在下一人,萬萬不成。」
耶律海里在契丹威望很高,但戰功並不顯著,跟著耶律阿保機征伐吐谷渾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戰績,讓對方如此吹捧,也不好給甩臉色,應諾下來。
見搞定了耶律海里,趙匡義意氣風發,望著耶律奚底說道:「聽說奚底大帥乃我契丹第一勇士,手持開山大斧,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前軍主帥的位子,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