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道:「確實為難他了。」
符清兒不以為然道:「這本就是他應該承擔的責任。生於皇家,他自小錦衣玉食,啟蒙先生是天下第一的大儒,學騎馬有殿帥指點,學武藝有馬帥傳授高家槍法,擁有這等優渥待遇,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不能因為年紀就對他過於寬鬆。」
羅幼度笑道:「夫人說得好⋯⋯醜醜年幼,身兼重擔,卻無任何抱怨,反而以幼小的肩膀硬抗下來。小小年紀,有此覺悟,夫人功居第一。」
他帶著幾分興奮地上前拉著符清兒在身旁坐下,說道:「這些天醜醜在處理奏章的時候,我發現他在選擇上既沒有偏向仁義,也沒有偏向剛烈,反而有幾分荀子禮法並用,王霸兼之的感覺。嘿,這小子也許未來不會比他老子差。」
想著羅康叡這些日子的表現,他這個當父親的就忍不住開心。
符清兒也欣慰地笑著。
羅幼度道:「醜醜有此擔當,我也放心了。前幾日已經得到訊息,蕭胡輦在漠南草原與東契丹騎兵相遇,雙方發生了衝突,互有傷亡。因是意外相遇,並沒有分出勝負,見都拿不下彼此,又恐對方援兵,各自退去了。朕估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的襲擾會越發的頻繁,我決定月底動身前往幽州。」
東契丹的用意其實也很明顯,他們不敢貿然攻入雲九州,更加不敢強行寇入燕山防線。
但是隨著朝廷東線高麗、倭國的形勢越發明朗,東契丹的大後方也就越發危險,為了避免此情況,他們急切地想要打這一仗。
不能直接進攻,只能透過襲擾的方式,迫使朝廷迎戰。
這種情況也正是羅幼度想要見到的。
他從來不怕與契丹一戰,就怕契丹不戰,學昔年高句麗一樣,龜縮起來。
當年的唐朝是何等強盛,滅國跟玩一樣,駐蹕山大戰三萬戰十五萬,直接斬首二萬餘級,將高句麗的援兵殺得潰不成軍,最後卻受阻於安市城下,不得不退。
這打防禦戰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在自己的逼迫下,現在的東契丹實力遠不如歷史上疆域萬里的遼國,但他們對於東北的掌控,更勝於歷史上的遼國。
歷史上的遼國重心一直都在向著富饒的西方發展,而契丹因為分裂控制力大不如前,被逼向東擴張,開發東北為數不多的適合人居之所,連生女真都被他們征服。
不將契丹核心主力打殘,直接深入東北作戰,面對現在契丹對於東北的掌控力而言,難度將會幾何性上升。
羅幼度不願拖,也不能拖。
朝廷的未來是西方,是航海,可不能在東北耗費太多時間。
符清兒早有心裡準備,縱然心裡不捨,還是強笑道:「爹爹來信中曾言,我朝兵將之強盛,兵甲之精良,古未有之。加上陛下用兵如神,定能旗開得勝⋯⋯」
「承皇后吉言!」
羅幼度笑著,然後伸出了自己的安祿山之爪。
出征的日子定在了一月底,羅幼度在這最後的時間裡白晝指點醜醜理政,晚上則與自己的愛妃透支著公糧。
雍靖三年,一月二十日。
羅幼度穿上了甲冑監特地為他打造的鎧甲,相比郭榮那拉風燒包的黃金甲,他的這一身鎧甲以黑色為主調,少了一些張揚,多了一些莊重肅殺之氣。
羅幼度本
偏向文弱,但這鎧甲上身,配上猩紅繡著龍紋的披風,以及高大黝黑的戰馬,顯得極具威嚴。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羅幼度滿意地點了點頭。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他看了一眼特地前來相送的符清兒為首妃子以及兒子羅康叡為首的兒女,與他們道了別,對著身旁的哼哈二將呼延贊、王廷義說道:「走吧!」
王廷義一如既往,穿著他父親王景給他準備的鐵疙瘩。
呼延贊也是一身重灌,但他最顯眼的還是身旁多了一匹戰馬,馬背上掛滿了兵器棗槊、破陣刀、降魔杵、流星錘、鐵折上巾等八九把武器,彰顯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大多武將只精通少數幾種長短兵器,呼延贊卻是另類,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止,還自己發明了一些特殊武器,每樣都在幾十斤上下。
羅幼度有次嘴賤,與他說憑他的神力,哪怕隨手燒塊鐵秤砣都能一下打死人,沒必要花裡胡哨的。
但事實證明,跟呼延贊這類人講道理,他真會將你拉到同他一個水平,然後憑藉經驗打敗你。
在後世羅幼度一直以為這是一句玩笑話,但遇到呼延贊之後,他信了⋯⋯
在呼延贊、王廷義身後的是年少的秦翰,相比哼哈二將,他就正常多了,穿的是羅幼度送的亮銀甲,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自出宣德門以後,御營司在御街列隊。
潘美、曹彬各另一部位於左右,至於殿前司、侍衛親軍司已經先一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