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幽州城被圍,蕭胡輦才隱隱察覺宋雄可能有問題。
但是此刻的宋雄雖出不了城,但已經在唐付堯的安排下藏起來了。
幽州城的百姓數以十萬計,蕭胡輦本就人手不足,自然不可能挨家挨戶地搜尋,只好作罷。
直至今日,羅幼度取城之後,宋雄方才現身求見。
看著面前的大義凜凜的宋雄,想著那室昉,差距何其之大:“我輩讀書人理當如此。”
羅幼度說著, 指了指身後的宋琪,道:“你們許久未見了吧!”
“俶寶兄!”
“德方兄!”
分別十數載, 燕、薊二宋也聚在了一處。
兩人深深作揖,久久不願起身。
羅幼度笑道:“兩位先生敘舊不急於一時,晚些可抵足夜談,在下有重任託付二位。”
宋琪、宋雄齊聲作揖:“願聽相公吩咐。”
羅幼度高聲道:“這燕幽之地,歸於賊寇多年。其中有你等這樣心繫中原的義士,也有一些將自己視為契丹的走狗。但是更多的還是一些為了生存,順應自然的無辜之人。兩位先生名動燕幽,在下想以兩位先生之望,安定民心,勸降左右不定之人,全復燕幽故地,將契丹趕回草原。”
宋琪、宋雄皆是一臉興奮,高聲道:“願聽先生安排。”
府衙外傳來全旭求見的訊息。
羅幼度說道:“你們兩人聯名先寫兩份榜文貼在幽州城各處。一份安民,另外一份聲討契丹當年寇入幽州時的累累罪狀,以表明我中原對幽燕之地的主權,寫明歡迎任何願意回家的國人歸順。”
宋琪、宋雄齊聲領命而去。
此法成與不成無所謂,重在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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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掌控著幽燕之地的軍事主權,但是基層的將官多是李強、張炆這樣的漢人。
全旭走進了府衙,報告了蕭家的情況。
“統軍,屬下搜遍了蕭家,並未發現蕭思溫的家眷。經過審問,得知蕭思溫的家眷在我軍圍城不久便趁夜離去了,家中侍婢傭人皆不知所蹤。”
羅幼度微微皺起了眉頭。
全旭察言觀色,忙道:“要不要嚴刑拷打?或許能夠查問出去向。”
羅幼度問道:“只是家眷他們幾人,還是帶走了一些丫鬟內侍?”
全旭道:“連同心腹丫鬟一併不見的。”
羅幼度笑道:“那就沒有必要了,她們走的果決從容,絕不至於留下幾個知情者給我們知道。想必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辛苦了,讓你的人撤吧。”
這解鈴還須繫鈴人。
關於蕭綽的下落,還得問蕭胡輦,或者關押在瓦橋關的蕭隗因。
羅幼度正想讓人將蕭胡輦帶來,卻得到了郭榮入城的訊息。
羅幼度暫時將此事放在一旁,前往北城門迎接。
郭榮一路所到之處,大街上那些上了年紀的百姓紛紛跪地叩拜,大聲痛哭,高呼:“郭天子萬歲”。
年輕人生長契丹的統治之下,無法理解長輩心底深處的仇恨。
老一輩人看著年輕人說“中國”如何如何,只有一股悲憤憋在心底。
很想告訴他們,你們的“中國”,跟我們的中國不一樣。
但身在敵國,除了將這仇恨藏在心中,代入棺材,他們這類百姓又能如何?
現在中原天子的到來,那股藏在心底數十年的情感得到了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