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下去淮鹽就越不值錢。
舒州里計程車紳商賈本內卷得厲害,為了多爭一斛鹽,甚至不顧多年情面。
現在倒好,又開始謙讓如君子了。
舒州大姓以張為首,劉、汪次之。
這些大族固然會因此受到影響,但終究是家大業大輸得起。
真正輸不起的是次一等的曹家、焦家。
曹家大院。
曹家家主曹陽手指不住地在桌子上敲打著。
焦家長子焦昱在殿前來回踱步。
曹家、焦家是舒州承傳千年的大戶,只是一直以來族中少有能夠帶動家族發展的大才,漸漸走向了沒落。
得知淮鹽可以賺錢之後,世代交好的曹、焦兩家一合計,孤注一擲地收購淮鹽。
他們本來算好的,透過商道將這些鹽運往廬州去賣。
誰知還沒來得及出手,羅幼度大軍兵臨城下。
這王師抵達,曹陽、焦昱還曾暗自歡喜,不用假他人之手出售,能夠多賺一些。
哪裡知道居然傳來了不再需要淮鹽的訊息。
這一下可將主導此事的曹陽、焦昱急出一身冷汗。
焦昱抱怨道:“曹兄,你就別敲了,敲得我心煩意亂。”
曹陽沒好氣地道:“某還沒讓你別晃悠了呢,眼都讓你晃花了。”
焦昱頓住了腳步,說道:“你說,訊息到底準不準確。我焦家為了這一次能夠翻身,可下了血本。”
曹陽狠聲道:“我曹家豈非如此?”他頓了頓道:“準不準確,某不知道,理是這個理。這些年淮鹽成災,廬州一州之地即八萬斛。現在郭周氣勢如虹,攻城略地,勢不可擋。那麼多州府的淮鹽,足夠中原消耗了。此事七成不假,我們太貪心了。也想不到郭週會突然向四面進兵,一下子取了近乎半數江淮州府。”
焦昱哭喪著臉道:“那可如何是好?我父臥病在床,讓他知道此訊息,焉有命在?”
曹陽沉吟片刻,道:“焦兄,敢不敢幹一出大的?”
焦昱臉色泛白,說道:“何為大的?”
曹陽厲聲道:“殺了朱令贇,舒城兵馬皆在其手,我們殺了他,城中必然大亂,召集家中壯丁開城迎王師。此事若成,我曹、焦兩家必得重用。且不聞廬州張良鈺的兒子現今為廬州戶曹,而方惠真這等腐儒居然成為了廬州長史。可見羅幼度此人只要立有大功,便能得到重用。”
焦昱臉上略顯驚恐,但見隨即曹陽一臉決絕,表情也變得堅毅,道:“幹!”
曹陽、焦昱兩人針對此事做了詳細的商議,也做了精心的準備。
由曹陽出面,邀請朱令贇赴宴。
這日,時近黃昏,曹陽、焦昱焦急地在府外等著。
隨著馬蹄聲的響起,曹陽、焦昱目光所及之處正是朱令贇徐徐而來。
曹陽大喜過望,道:“朱防禦使今日賞臉,曹某蓬蓽生輝。”
朱令贇高坐馬上,並不下馬,而是仰首笑道:“曹兄設下這鴻門之宴,朱某身為正主焉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