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從暗室裡退了出來,九皇子已經沉沉睡去,暗室房門關起,外頭又有白驚鴻與衛景同的聲音入得耳來。一聲大過一聲,兩人好似比賽一樣,怕是整個院子裡都聽得到。
她無意理會這些,退到外間,尋了個角落坐下,尋思著方才九皇子問她的話。
有把握嗎?其實是沒有的。別說七成,五成把握她都沒有。
她沒見過林寒生,一切有關於林寒生的事情,要麼是聽林氏和白燕語說的,要麼就是聽田開朗說的,而她自己在過去的一年裡並沒有見到過林寒生本人,甚至關於玉骨的父親、衛景同身邊那位幕僚就是林寒生的事,也是她自己的猜的,並無真憑實據。
她只是覺得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以玉骨父親的身份出現在白驚鴻的身邊,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林寒生。因為林寒生養蠱,而白驚鴻的身體裡就有蠱,且還是母蟲。
白驚鴻自己是不可能會蠱術的,從她的狀態來看,非但身體裡的那隻母蟲她控制不了,且還被人下了毒。那種毒每隔幾日就會需要一次解藥,所以她身邊必須得有那麼一個人,不但能控制蠱蟲,還得定時為她提供解藥才行。
如此推斷,那所謂的新夫人的父親,極有可能就是林寒生,
她沒有把握絕對就能對付得了林寒生,但這個林寒生卻又非得去碰一碰不可。
兩人從未見過面,但林寒生卻屢次犯她。先是救走了白驚鴻,後又擄劫九皇子,其間還有一檔子田開朗之事,再加上林氏跟白燕語這些年被帶得那麼跑偏。白鶴染就覺得,她跟林寒生之間真是在素未謀面之時就已經結下了不解之仇。
何況歌布的口子從林寒生這裡開啟,既然歌布國君將林寒生與白驚鴻當做東秦的突破口,她勢必就得把這個口子再給封上。至於封上之後自己這一方再如何尋求突破,那就是後話了,更何況不是還有四皇子呢麼,那個人如今已在歌布,若一切進行得順利,歌布的口子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撕開了。
次日擺宴,宴在酉時,白驚鴻起得很早,早早的就穿起白裙來到了院子裡。
衛景同陪在她身邊,不時地問她冷不冷,要不要披一件大氅。
白驚鴻笑著搖頭,“妾身不冷,妾身喜歡這件衣裳,老爺覺得這衣裳好不好看?”
裙子是薄料的,是夏日裡才會穿的那種,夏日裡所有人都穿薄紗,便顯得沒有多突出。可偏偏冬日裡有人這樣穿,看起來是又單薄又通透,衛景同雖然覺得這樣會很冷,但也實在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畢竟這種料子若隱若現的,怎麼看都好看。
於是他點了頭,“好看,玉骨你真是穿什麼都好看。”說這話時,眼珠子都要掉到白驚鴻的領口裡,白驚鴻眼底的厭惡宣洩般地表露出來,卻又在衛景同抬頭時全部都收了回去。
“老爺喜歡就好,女為悅己者容,老爺喜歡玉骨就知足了。”
衛景同沒有多留,衙門今日有事要處理,他告訴玉骨最多一個半時辰就回,讓玉骨在家裡好好等著他。說完,還往她腰上捏了捏,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白驚鴻看了一眼朝她走過來的白鶴染,開口問她:“用早膳了嗎?”
白鶴染搖頭,“還沒,奴婢得先伺候夫人用膳,然後自己才能去吃。”
“那就不用麻煩了,我去你屋裡,咱們一起用。”說完又吩咐下人,“照例端兩個人的份到東廂,記得飯菜盛得多一些,我很餓。”
院兒裡的奴婢已然瞭解她的胃口,想多吃些這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新夫人要到一個丫鬟屋裡去用早膳,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也不知道新來的小菊哪裡就討了夫人歡心,她們也得多學著點兒,新夫人手頭松,只要能讓她高興,隨時都會有賞。
白鶴染跟著白驚鴻去了東廂,這屋子說是給她住的,但她晚上在正屋裡守夜,根本就沒回來過。她其實也不理解白驚鴻好好的正屋不待,為何要跑到她屋裡來,卻不等她問,白驚鴻自己就給了她答案:“是不是奇怪我為何要到你這兒?因為你這裡乾淨,我那屋子渾濁,一聞那個味道我就噁心。說了你也不懂,等以後你成了婚就能懂了。但願你今後能找到一位良人,不求富貴權勢,只求一心待你,心心相通,如此才算是正經人生。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