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聲音十分悲切,讓人聽著心裡難受,默語縱然不是這家的親閨女,可是在這種聲音的呼喚下也泛了心酸。
員外夫人叫採文嗎?衛採文?
三人對視著,心想總算是知道了員外夫人叫什麼名字,這就是個好的開端。
老夫人還在院子裡叫著採文采文,可始終都沒能進來,院子裡的幾個丫鬟一直攔著,理由就是姑奶奶在船上染了風寒,生了病,怕過了病氣給老夫人,所以這幾日不得見。
老夫人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混賬東西,都是些個賤蹄子!我自己的女兒不管病成什麼樣兒我都不怕,過病氣就過病氣,大不了跟我女兒一起養著。你們算什麼東西竟敢攔著我?就是你們老爺見了老身也得叫一聲娘!都給我滾開!”
衛老夫人一直在大聲喝罵掙扎,可惜卻沒有多大力氣,叫喊的聲音是挺大,力氣卻使不出來,怎麼都闖不過那四個會武功的丫鬟的防線。
漸漸地,老夫人的動靜小了,想來是累了。白鶴染示意默語給個回應,默語於是扯開嗓子衝著外頭就大喊了一聲:“娘!娘我在屋裡,娘你快來看看我,哥哥把我關在這裡了!”
她一開口,直接告狀,直接指出是哥哥把她關在這裡的。這就是在向老夫人傳遞一個訊息,一個是你的兒子已經跟自己妹妹翻臉了,再一個是,他連妹妹都能關起來,老夫人您自己也得多加小心,那個人已經失去人性了。
果然,外頭的聲音頓了一下,再響起來時,就帶了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是你哥哥把你關在這裡的?他為什麼要關你?採文你快跟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哥不是最疼你的嗎?你沒來那會兒他還天天唸叨來著,還說給你預備了你最愛吃的肉乾,可怎麼你一來他就把你關起來了?你真的生病了嗎?怕過了病氣是真的嗎?”
默語想了想,道:“一會兒大夫就要來了,母親能一起進來看看我嗎?有大夫在,一定不會讓母親過了病氣的。我很想念母親,也相信我的孩子。”
她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默語為此很苦惱。
老夫人一聽說還要請大夫,當時就又炸毛了,說什麼都要跟著大夫一起進來。
偏巧大夫在這個時候就到了,衛知府也陪同著一起過來。老夫人抓著她兒子大聲命令:“讓我進去看看採文,我要跟大夫一起進去!”
衛知府聽得直皺眉,他發現自己有的時候就很矛盾,有時會覺得這位母親十分招人厭煩,總是管著他,會礙著他的事。這個勁兒一上來,殺了老夫人的心他都動過。
可一旦真動了殺心,卻又會很快就被壓下去,理智又擠出一絲來,不斷地提醒他這是他的母親,是生他養他的母親,除非他是畜生,否則是不可以對自己的母親動殺心的。
他就在這樣的矛盾中渡過了好幾個月,一直到這一刻依然是在矛盾著。
大夫垂手立在一旁,衛景同看著母親吵著要去見衛採文,他知道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母親進去,否則採文很有可能把一切都給說出來。之前沒說並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柳大富是誰殺的,也並不代表她真不知道阿蘭是在為誰做事。興許就是在等機會向母親告訴狀,採文料定了他敢殺妹妹,卻絕對下不去手殺親母,所以她在找幫手。
衛景同想到這,立即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對身邊站著的大夫說:“你先回吧,本府的妹妹沒什麼大礙,就是一路勞頓,歇一歇便好。”然後再對老夫人道,“母親息怒,採文只是累了,來時風大,船晃得厲害,吐了好幾日,所以我才讓她先休息。你別聽她瞎說,我關她幹什麼?我只是見她吐得臉都白了,怕她嚇著母親,這才讓她先休息幾日,緩一緩再說。反正人都來了,哪天見不是見,母親何必急於一時?”
他一邊說一邊去攙扶老夫人,“母親,您看您這會兒情緒也激動,採文也累著,就先回吧,都歇歇,歇好了兒子親自送您過來看她。”
老夫人死死瞪著這個兒子,“景同,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你。這要是擱從前,你說什麼都行,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你妹妹好。可是現在……罷了,老身不該來鬧這一場,萬一鬧大發了惹了你們心煩,你指不定又要做出什麼事來。但是你給我記住,你媳婦兒的事我嚥了,不代表什麼事情我都咽得下去。這屋裡住著的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同父同母的親妹子,但凡你要是敢算計她,老身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同你討個道理出來!哼!”
老夫人怒哼一聲,轉身走了。
屋裡的人聽到外面的話,不由得都在心裡默贊那老夫人心思通透,知道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