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白興言宿在了梧桐園。整座國公府上上下下所有暗衛、護院、家丁、小廝全部都在梧桐園集了合,由元赤進行分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座梧桐園嚴嚴實實地守護起來。甚至元赤在分配完所有人之後,自己還推門進了
屋,就盤膝坐在白興言的床榻邊。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能如此大膽,在這麼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那麼大動作來。
這些都還不算,白興言甚至還命人將梧桐園裡的兩口水井,全都用巨大的石頭給封了,所有水缸裡不準留水。不但梧桐園的水缸要清空,就連離梧桐園較近的幾人院子也不準儲水。
這些全都做完,他終於鬆了口氣,安然入夢。
如此周密的安排,就算是水鬼也找不到下手之處了吧?
結果當天晚上,他被扔進了雲夢湖裡。
這是夢裡就清楚的事情,真的好像夢境,夢裡有一個人告訴他要帶他去雲夢湖,還在埋怨他將水井封上水缸清空,勞累其要拖著他走那麼遠的路往雲夢湖去。
他也記得自己被拖在地上,仰面朝天,後背磨得生疼生疼,好像都滲了血。
拖著他的人一路走一路抱怨,邊上還有個人也跟著一起抱怨,還點他的大名,罵他是個混蛋。兩個人像閒聊一樣,聊著聊著就把他聊進了雲夢湖裡。白興言記得入水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是懵的,因為這一次沒有人提住他的腳,也沒有人拽住他的肩,不是像前兩次那樣沉進去再提起來,而是直接往上一拋,把他整個人都甩了出去,利落地扔到雲
夢湖裡。
他嚇壞了,這是要幹什麼?只管扔不管撈了麼?莫非是要殺人滅口?半夢半醒間的人意識十分混亂,甚至分不清楚拖他出來的兩個人是男是女,是人還是鬼。特別是當人沉入雲夢湖時,他的心好像也跟著沉了下去,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不斷來襲,恐懼逐漸加深,讓白
興言漸漸升起絕望。
雲夢湖又大又深,他沉啊沉,還不等沉到底,整個人就在湖水的淹沒與吞噬下昏了過去。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腦子裡最後的想法竟然是:我娶二嫁之妻,養別人家的血脈子女,圖的是一份將來成為國丈的大業,盼的是白家在我這一代最有出息。可惜啊可惜,這些我還沒有享受到,
就要被水鬼害死了。次日天際發白,他終於幽幽地轉醒過來。只是人還是恍惚的,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只能記著昨夜依然做了奇怪的夢,在夢裡他被人拖到了雲夢湖,用力一拋就拋進了湖裡。後來他被
淹得又睡著了,再後面的事情就完全沒有記憶。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真的有人能在佈防如此嚴密的梧桐園裡將他帶走,而且還帶了那麼遠的路去了雲夢湖嗎?府裡的下人難不成都是瞎子?一個也看不見?
他從床榻上坐起來,只覺得後背火燒火燎地疼。
這種疼痛一下子就讓他想到個細節,昨夜他是被人拖著走的,面朝上背朝下,從梧桐園到雲夢湖,這一路石子可不少,他在夢裡都疼得直冒汗,眼下難不成就是昨夜弄出來的傷?
他猛地一回頭,一雙怒目瞪向站在一邊的元赤,“說!本國公這後背到底怎麼了?”元赤這回也害怕了,因為白興言的背上有大面積的傷,染了一背的血;也因為他昨晚守夜,居然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就趴在白興言的榻沿上,口水都流了一地;更因為他才一醒就下意識
地往榻上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當時就嚇得他魂飛魄散。
他看到白興言全身是水的躺在床榻上,不停地打著哆嗦。非但如此,他還看到白興言的頭髮上沾滿了水草,身上帶著明顯的魚腥味,分明就是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
梧桐園沒有水了,府裡能有水草和魚腥味的地方,應該就是雲夢湖。
元赤當時就出了屋,直奔雲夢湖去檢視,可惜,湖邊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現在白興言問他了,他不敢說假話,只得實話實說,將自己昨夜的經歷全都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