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梁宗麗明顯已經精神了很多,可以自己起身,活動無礙,不用阿樂這個才四五歲的孩子,親子端飯倒水,攙扶著照顧自己這麼個大哥哥了。
只是,原本和阿樂睡一張的床,自己被“趕”了下來,那個名叫東野芝的姑娘,則頂替了自己的位置,自從聽蝴蜉軍說他們這艘大船要去往禾泰城,就賴著不走了。但是白天卻不見她的蹤影,只有晚上才會回到艙房。
梁宗麗無所謂,多一個人,尤其是個女孩,能陪著阿樂說說話,總比鬱鬱寡歡的自己要強太多。
臨近登天橋時,雲波船的速度不知為何明顯降了下來,傍晚時分,梁宗麗守在船舷旁,他也好奇,想要知道,難道這姑娘天天都在這湖中救人不成?
這時,李敏裪來到梁宗麗身邊,顯得有幾分意氣風發,隨口說道:“梁校尉,這一路波折,還沒好聲謝過你和你的兄弟們。”說完,正了正衣襟,向梁宗麗拱了拱手。
梁宗麗看著湖面上,幾處開始聚在一起扎堆的漁船,慢慢點起燈火,只是說道:“承蒙太子殿下的謝意了,不敢當,真的是不敢當。自從離開韋蟲島,太子殿下也甚是費心,操勞不少啊。”
李敏裪面不改色,好像完全沒聽出梁宗麗的話外之意,只是說道:“在其位謀其政,很多事情不得不違心去做,硬著頭皮去做,甚至不給你猶豫和喘息的機會,一旦失去良機就可能鑄成大錯。梁校尉以為然?”
“這就是書中民間所說的那種帝王心術?難怪你們高國淪落到如今的結果,就是想得太多,做的事也不太地道。”梁宗麗轉過身,盯著李敏裪,“其實你做了什麼,我這裡都很清楚,只不過懶得和你計較,但是賬早晚會和你算,捱過了初一,還有下一個初一。”梁宗麗指了指心口,然後又繼續盯著開始變得昏暗的湖面。
李敏裪也沒有繼續解釋,或者宣揚他的那番大道理,而是跟梁宗麗一樣,盯著那些湖上燈火,幽幽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他們,哪怕是這種為了餬口飯吃,把命都搭進去,也好過生在帝王家的日子。”
船下,一道鱗光閃過,緊接著,那個少女躍出湖面,順著雲波船的繩索,很快就爬了上來。梁宗麗搭了把手,把她拽上船,也不問她去做了什麼,只是說,阿樂還等著你吃飯,擦擦身子,趕緊回去吧,說完繼續呆呆依著船欄。
少女甩了甩頭,把辮子揉在手裡擠了擠湖水,跟李敏裪點了點頭,然後蹦跳著進了船艙。
少女剛剛進去,又跟著走出一人,李敏裪看見來人,朝梁宗麗拱拱手,就跟著那人一起回到船艙,繼續商量著接下來的事情,過了登天橋,不需幾日,很快就會到禾泰城,很多事情,尤其是自己設想的那份復國大計,還要仰仗著那位泰王殿下。
梁宗麗依稀聽著遠處,傳來的幾家歡笑聲,思緒不禁回到香麓村,回想起小時候爺爺盯著自己看書的情景,還有那位無子無女,最後的喪事都是村裡的人一手幫著操辦的老人。
“喂,你還沒謝過我呢?”不知何時,那個少女趴在自己身邊的船欄上,自己一時想的愣神,竟沒有發現。
梁宗麗只得說道:“謝謝姑娘。”
“哪次啊?我可是救了你兩次哦。”
“謝謝姑娘兩次出手相救。”
“書上不都說,英雄救美以身相許嗎,那我這算不算美救英雄?那你用什麼許我啊?”
“梁某一身蝨子,姑娘要不要?”
“嘿嘿,這個送給我吧?”少女右手抬起來,揮了揮蝴蜉刀,笑嘻嘻的也看著湖面。
梁宗麗咧了咧嘴角,“可以,那就當寶刀贈美人了。”
“你還真給我啊?跟你鬧著玩呢!”
梁宗麗轉而問她:“姑娘,你就這麼跟著我們?不回家嗎?”
“你們不是去往禾泰城嗎,正好順路,帶著虹娘有些不方便,正好讓它躲在你們這大船下,我還能省些力氣。”
梁宗麗皺著眉頭,不知道她說的虹娘是什麼。少女不由分說,將蝴蜉刀插入腰帶裡,拽著梁宗麗就跳了下去。
順著少女的目光,梁宗麗發現,一群虹鱗鱲躲在雲波船下,老老實實的瞪著黑色的小眼睛,緩緩跟著大船遊動,其中,有一尾虹鱗鱲比別的魚兒稍大一些,金色的眼睛,頭上依稀鑽出兩支觸角似的東西,嘴角也掛著兩條鬍鬚,此時正好奇的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