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芸長長的嘆一口氣,眼眶泛紅,視線越過她,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淡色的唇,微微抿著,下一秒,眼淚就落了下來。
像是戳中了什麼傷心處,開始梨花帶雨。
秦卿微的挑了下眉,忍不住在心裡表揚她的高超演技。
她趕忙拿了紙巾,坐到她身邊,“芸姨,你別哭啊,你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說,我哪兒說錯了,你告訴我,我及時改正,還來得及的。”
她努力的忍住了眼淚,看向秦卿帶著淤痕的脖子,這一看,剛剛忍住的眼淚,落的更兇了。
她突然一巴掌打在臉上。
“是我不好,是我太過於心軟,心軟不想把你爸爸送去精神病院關起來,所以一直在隱瞞病情。我不讓陳醫生說實話,其實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問題,是我讓他不要告訴你們真實情況。我,我怕你們,你們會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她說著,慢慢捲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淤痕,“其實他早就已經不受控制了,他也會打我,失去理智的時候,是往死裡打。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有一年多了。他之前沒那麼糟糕的,一週裡面,最多兩次失控犯病,藥一直都在吃,我以為總會慢慢好起來,可我沒想到會越來越嚴重。嚴重到現在,一天裡面幾乎沒有特別理智的時候。只能給鎮定劑,讓他儘可能的睡。”
“茗茗,我不想把你爸爸送去精神病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也不該去那種地方。”她說著說著,傷心的慟哭起來,哭的差點要暈在秦卿的懷裡。
秦卿今個本來就滿肚子火氣,想過來發洩一下,萬萬沒想到,人家來這麼一出。
這反過來,還要她細聲細語的安慰她了?
她輕撫黎芸的背脊,看了看床上的秦鴻宇。
“這些年也辛苦你了,以後照顧爸爸的事兒,就交給我吧。我會找專業人士過來看護他,精神病院自然是不能送的,你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送。他是我爸爸,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想把他送去精神病院。芸姨,你這一年多的打,是白捱了。你不會也被我爸傳染,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喜歡被人虐待吧?”
秦卿一下將黎芸從懷裡推開,認真嚴肅的看著她,“我們家有一個精神病就夠了,不能來第二個。我看那陳醫生一點都不靠譜,明天我找更好的醫生過來,先給你鑑定一下。”
黎芸這會哭的有點抽抽,一下子說不上話。
秦卿捧住她的臉,擦掉她的眼淚,說:“這次就聽我的。之前我覺得芸姨你是有分寸,所以從來不插手家裡的事兒,但現在看來,芸姨你有點感情用事,甚至還有點精神錯亂。這對,爸爸的病也有很嚴重的影響。”說著,她有一把將她抱住,哽咽著說:“以後這個家,就由我來做主吧。”
“我會讓你和我爸一起,安享晚年。”
“茗……”
“相信我,芸姨。你不相信我麼?”她情緒飽滿,又把她從懷裡拽出來,“以前我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畫室和畫畫上,一直忽略了這個家。我作為長女,其實更應該肩負起這些事兒,是你把我保護的太好。如今,我看到了你的無奈和隱忍,我不能再坐視不理,我要替你分擔。相信我芸姨,我會做的很好,我不只是會畫畫。”
說完,她就叫了秋雲進來,做了一些列的安排。
首先,就是要讓秦鴻宇有自己專門的空間,需要在三樓重新佈置一個房間。他情緒不穩定,發病了會傷人傷己,所以一切都要重新佈置。
其次,就是請權威的心理醫生過來,先替黎芸做個初步診斷。
秦卿真誠的說:“爸爸已經是這樣了,估摸著能治好的機率很低,但芸姨你不同,你還有救,你一定要配合。知道麼?”
“茗茗,你多慮了,我沒有……”
“任何一個有病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有病。芸姨,面對一個精神疾病的人那麼多年,多多少少心理狀態跟別人不同,相信我,讓醫生看一看,你不要緊張,你就當做是普通的身體檢查。不要緊的,聽話。”
她這姿態,讓黎芸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絕。
若是強烈的反抗,反倒會被她定論成有病,到時候這家主的位置,不想給也得給了。
黎芸怎麼也沒想到,秦茗會這樣反將她一軍。
她倒真是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