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能看出來,此人是一個極為削瘦的男子。
原因後來找到了,吸食鴉片多了,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樣。
李彥又問道:“根據你的經驗,張士子這樣的身體狀況,正常情況下還能活多久?”
這個年代的仵作,在有些方面還真就不比醫生差,尤其是在斷人生死方面。
何仵作沒有多少遲疑,就做出判斷:“就在這一兩年。”
“張陽還很年輕,身體就已到了如此地步,他自知死期將至,以死伸冤,完全可能。”
“可如果真是那樣,他為了丹藥不被搶走,為什麼要面對李守一等人的毆打?”
“欲擒故縱不用到那個地步,被嚇一嚇交出去很正常,畢竟那個時候李敬玄還如日中天。”
“他那樣頑抗護藥,難道就不怕自己被那群六學士子打死,江南案再也無法伸冤嗎?”
疑問變得越來越多,張陽的形象變得越來越模糊。
李彥再問了幾個細節後,讓何仵作離開,立於原地,陷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抬頭,就見不遠處的狄仁傑正好從屋內出來。
兩人視線相對。
狄仁傑的眼神竟然瞬間移了開去,下一刻又迅速對上。
這轉瞬即逝的細節,普通人根本把握不住,不過李彥武功高強,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見狄仁傑想過來,李彥擺了擺手,讓他繼續去問話。
狄仁傑胖胖的身子站住,稍稍遲疑了下,進入了下一間屋子。
李彥眉頭緊鎖:“懷英也知道真相了?然後做出了和忠敬一樣的選擇?”
安忠敬和狄仁傑不是要害他,這點他很清楚。
但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相,讓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隱瞞?
江南案大白,李敬玄失勢,這樣的局勢下,實在沒道理……
正在這時,郭元振也回來了。
這小郎君似是一口氣衝回來的,胸膛起伏,情緒激動:“六郎,我去了兩個商會,找到了潤州出來的管事,問出了重要動機!”
李彥道:“緩口氣,說吧。”
郭元振喘了口大氣道:“潤州每年科舉有兩份文解,但眾士子爭奪的只是一份,另一份必然是被張士子奪去,不過此人不太合群,很少參加州內文會,反倒常常在外遊歷,聽說州內士子對他又恨又懼……”
李彥微微點頭。
連續多年市一級高考狀元,這無疑是天子驕子般的人物,即便是商人,也對其印象深刻。
郭元振接著道:“六郎還記得,受到江南案牽連,被下獄的丹徒縣齊縣令嗎?他的女兒與張士子有婚約!”
李彥眉頭一揚:“齊縣令入獄,後發配雷州,妻女配入掖庭,以張士子在當地的家族勢力,追查到青陽村的真相併不困難,如果他是為了未婚妻子復仇……”
郭元振連連點頭:“果然有了動機再查案,就簡單太多了,此案兇手和被害者都是張陽,他是用死亡揭發當年的真相,只是此舉連累了太多的人,那些中毒計程車子何其無辜?”
想了想,他又嘆了口氣:“不過就張陽一人中毒的話,確實引發不了重視,有冤難伸,何其絕望啊!”
李彥沉默下去。
郭元振以為他是同情張陽的遭遇,安慰道:“六郎,昔日的血案大白於天下,兇手繩之以法,張陽也能瞑目,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李彥回過神來道:“此案至此,雖有些遺憾,也算圓滿,這就是皆大歡喜的真相了,不過有些事情我還要在這裡想一想,你先去幫懷英吧!”
郭元振有些不解,卻也領命道:“是!”
他進入學舍,就見狄仁傑正在和一位外州士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