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虞新河和虞新民外,其他人都不明就裡。年邁的教授卻春風滿面,她對於月月說,“快,殺雞,今天晚上都到我家吃。”
陳老師說,“我那有好酒,王鳳你把鵝也殺了,今晚都到教授家一醉方休!”
晚上菜很豐盛,酒過三巡,教授才向大家解釋,高考就象過去的科舉考試,是國家政治生活即將恢復正常運轉的風向標。高考恢復,說明各項政策也將逐漸恢復正常,糾正、落實各項政策也就在這二三年時間。
大人們都明白過來,虞松遠他們四人,也都聽明白了。大家歡欣之餘,都有一絲不捨之意。
教授又說:“我們幾家已經成一家人了,下一代也比親兄弟還要親,成長得也比我們當年好。虞老大、虞老二,你們兄弟倆是主心骨,這些年你們費心了,我老太婆敬你一杯。”
虞新河和虞新民趕忙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喝了這杯酒。然後,又倒上一杯,虞新河說:“我們也敬您和陳老師一杯,預祝教授和陳老師早日沉冤得雪,落實政策,安享晚年。”
從這天晚餐後開始,大家每天都眼巴巴地盯著廣播,等著宣佈高校統考的正式訊息。從夏天盼到秋天,只到十月中旬,才傳出正式訊息:“一九七七年全國高校統一招生考試,將在十二月上旬,由各省統一命題,並統一組織招生考試。”
大家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一九七七年高考,終於在萬眾矚目中,正式拉開了帷幕。這年的高考,比其後任何一年都要難考,競爭之激烈難以想象。被耽擱多年的“老三屆”們、歷界被耽擱的考生們,全部湧進考場。很多曾經風華正茂、揮策方遒的青年才俊,被時間消磨得喪失了才氣和鬥志,飲恨考場。
高考過後一個多月後,於月月家裡忽然來了一個特殊客人。
農村的冬天,基本沒有活計可幹。男人圍在一起打牌,女人們圍在一起做針線。當時,天上飄著雪花,虞松遠帶著他的四兄弟,把每一家門前的雪都掃淨,然後都堆起大大的雪人,戴上用稻草做成的帽子。眼睛是炭灰點的,惟妙惟肖。
堆完雪人,四人便圍在教授家的火盆前,一邊烤凍山芋吃,一邊聽教授講故事。於月月家在村子的最前邊,離大路最近,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請問這是於月月的家麼?”
教授掀開掛在門上擋禦寒風的吊搭,走到外面,只見來了一箇中年人,兩個男青年,還有一個青春美少女。三人都穿著過年或走親戚的新衣服,推著兩輛腳踏車,車把上掛著禮物。
教授問:“你們是?”
胖胖的男青年又說:“您是奶奶吧,奶奶您好!於月月是我乾媽,您就是我幹奶奶,我來看你們了。”
虞松遠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帶著大家掀開弔搭,來到門外,拉著男青年的手,高興地說:“小子,你還真敢來了,不怕我再揍你。”然後,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搗了一拳。回過頭對教授說:“奶奶,這是我新收的小兄弟。”
正在這時,他看到了站在後面的少女,臉騰地紅了,紅透了。少女說:“弟弟,我來看你了。”話還沒說完,虞松遠就扭頭“嗖”地一聲,向屋後狂奔而去。
少女滿臉的欣喜,立即凝固在臉上,教授和大家也都愣了。
先顧不上他了,趕忙先請客人進屋,坐下喝茶,取暖。教授安排陳嵐去喊於月月,莊八則將虞松遠在縣城和他們打架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莊八又說:“奶奶,我們也是來報喜的,秦紅考上大學了。”
秦紅立即將電報通知書掏出,恭恭敬敬地遞到教授手上。教授戴上老花鏡,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拉著秦紅的手,竟然久久不放手,淚流滿面。
“奶奶您這是?”秦紅不解。
教授說:“奶奶是高興,好閨女。”又拉著秦紅父親秦衛民的手說:“你養了個好閨女啊,真爭氣。”然後,又摸著秦紅的小臉說:“好閨女,今天奶奶要做好吃的招待你。”
就在這時,於月月回來了。見到秦紅,高興得眉開眼笑,緊緊抱住不放。秦紅又將電報通知書遞給於月月,於月月細看了一下,愛不釋手,然後問秦紅:“你考了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