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勝!」
高德勝攤開聖旨,高聲喊出眾人的賞賜。
「臣謝陛下!」
宋子霆開口道:「陛下,此乃陶慶,乃是嶺南一布匹商人,陶慶擅長西洋語,此行多仰仗他翻譯語言,途行才得以順暢。」
「小人,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陶慶手腳無措地行了一個大禮,始終不敢抬頭看眾人。
建安帝撫掌一笑,「你有功於朝廷,此行勞苦功高,朕特許你進入鴻臚寺為官,賞黃金千兩,玉如意一對。」
「謝陛下,陛下萬恩,小人終生難忘!」陶慶激動得滿臉通紅,其餘賞賜倒是次要,他家財萬貫,自然不會把那些銀子放在心上,但他能因此擺脫商籍,躋身士人之列,這才是他真正痛哭流涕之處。
「梁修撰,區區一個商人,竟然能夠憑藉一張嘴當官,何等不公!何等可笑,這實在是讓我等寒窗苦讀數十載的文人墨客寒心啊!」角落處的一個青衣小官員壓低聲音,在梁彧身旁抱怨道。
梁彧淡淡看了一眼這個新同僚,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酒,涼涼道:「周大人若是不滿,何不高聲告訴陛下,讓陛下為你辯理一番?陶慶苦學西洋語,所耗費之艱難不比讀書少,周大人只看到他如今輕而易舉入朝為官,何曾想到他從前初學他國語言之苦楚。」
周臨一噎,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辯駁梁彧,但一看到前方翰林院學士蔣大人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頓時嚇到魂飛魄散。
他不過是翰林院一個小小的六品侍講,如何敢於蔣學士叫板。
原本他是想借梁彧這個出身鎮南侯府的新科狀元之嘴教訓一番那個賤民,卻未曾想到梁彧此人居然油鹽不進,絲毫不尊敬他這個上司,當真是可恨得緊!
他們這些貴族子弟,生來便鼎鐺玉石環繞,頓頓皆是珍饈佳餚,如何能得知他寒門學子的苦楚,如今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想到此處,周臨握緊了拳頭,陰惻惻地看了一眼一旁飲酒自樂的梁彧,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一旁的霍景瑞眉頭一皺,心裡暗暗想著待會要提醒梁彧一番才可,這周臨,倒是有些魔怔了,從他們一進翰林院,就明嘲暗諷他們這些貴族子弟乃是憑藉家中權勢方可科舉得中一甲進士及第。
這可真是笑話,他的探花郎可是憑藉自身實力得來的,這翰林院編修一職他問心無悔,何曾依仗過霍國公府。
陛下固然感念鎮南侯和伯父父親等人的赫赫戰功,但他向來不屑憑藉家中權勢上位,若是文采不佳,陛下怎麼徇私包庇他們?
當真是可笑,這些道理他堂堂一個曾經的榜眼竟然想不通。
或許他不是想不通,只是一心認同自己內心的想法罷了,
不過此人已然陷入魔怔,他還是要小心為妙。
那頭的詹姆斯一陣嘰裡咕嚕,笑容滿面地朝建安帝行了一個彎腰禮。
陶慶開口道:「詹姆斯王子初見陛下龍顏,驚歎於陛下風姿,撒克遜一行人千里迢迢遠道而來乃是為了與大盛通商一事,希望陛下能好好考慮一番。」
建安帝捋了捋鬍子,沉吟道:「通商一事,容後再議,今日乃是慶賀王叔等人平安歸來,其餘事放在一邊。」
「是,陛下。」陶慶恭敬應下,朝詹姆斯等人低聲說了幾句。
詹姆斯聞言,頓時大急,嘰裡咕嚕說了一大通,但都被建安帝明裡暗裡地推拒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他哪裡知道,建安帝初心並不是與西洋人通商,他想要的只是讓大盛揚威立萬,實現萬國來朝的鼎盛之景,以彰顯他萬古功德罷了。
這區區通商,如何能讓他這個萬疆之主動心。
詹姆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苦心孤詣鑽研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被拒絕了,當真是天降橫禍,驚得他失魂落魄。
但餘光看到坐在建安帝一旁與皇帝言笑晏晏的霍景琛時,詹姆斯眸光一閃,頓時來了主意,他向來擅長揣摩人心,這威遠侯一看便是皇帝近臣,雖然他不懂大盛官場,但關乎旁人對他的態度,這個年輕男子地位定然不低。
若是他能籠絡了這人,通商一事定然會有所轉折。
想到此處,詹姆斯嘴角一翹,頓時安下心來,朝後頭急得上火的隨從使了一個眼色,漫步走到位子處,低聲解釋了一番。
隨從大喜過望,忙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