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實際上很粗糙,但對方賭的就是你明知是陷了阱,也不得不來一趟。
周曙光沒有夢想駐紮在雍丘的數千宋軍傾巢而出,真要這樣,他還覺得自己根本吃不下去。宋軍的戰鬥力,這些年是有目共睹的迅速成長。
但宋軍將領不可能丟掉雍丘不管全部出動,真要這樣,自己倒是可以來一個避實就虛,徑自去抄了對方的老巢。
張任應當只會率領一部機動性較強的騎兵來做這件事情,雍丘宋軍有兩個營的騎兵共計千人,再加上各部的一些斥候而已。
周曙光想要吃掉的就是張任的這股力量。
十比一的人數上的對比,周曙光覺得只要張任來了,那就一定能將他們留下。
這一戰贏了,不但為會接下來的雍丘之戰打下一個好的基礎,同時也是自己立威一戰,能讓自己更有效地指揮手下這些散兵遊勇。
威望,是在一場一場的勝仗的基礎之上累積起來的。
一個老打敗仗的將軍,沒有人會尊重你。
在未來的這個大爭之世,手上有兵權,才會有一席之地。
如果遼人當真贏得了這場戰爭,那麼手上有兵權,也才能在他們的手下過得更舒服。
遼人,還是一個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的世界。
那怕他們的承天皇太后在努力地做出一些改變,但這個國家的精神核心,在短時間內是絕不可能被撼動的。
罪囚營的防守稀鬆拉垮,當看到遠處宋軍的騎兵遮天蔽日地衝過來的時候,他們立即跳上了馬或者騾子等一切可以讓他們跑得更快的牲畜,四面八方地逃逸而去。
一點點交戰的慾望都沒有。
那些被關在這裡的罪囚,一個個麻木地蹲在圈欄之中,看著看守逃亡而去,他們居然也沒有生出半分逃跑之心,茫然地蹲在那裡,看著宋軍佔領了這裡。
“諸位鄉鄰,吾等是大宋天子麾下軍隊,前來解救你們。”吳徵站在人群之中,大聲吆喝道。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陳留與雍丘相近,陳留的人對於雍丘的事情,還是有一些耳聞的。
他們這些人,很多便是想往雍丘跑被抓住的,有一些卻是被趙軍搶光了一切,然後又當做逃人抓起來關到這裡的,驟然聽說救兵,心中頓時便激動起來。
“安靜!”吳徵抽出刀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雪亮的刀子比吼叫聲當然更有說服力,人群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我們會把你們每五十人分為一隊,每隊有一個隊長!”吳徵厲聲道:“敵人就在附近,說不定你們之中就隱藏著敵人,接下來你們想要活命,就必須聽從隊長的安排,但有違逆,殺!撤退途中,喧譁者,殺!脫隊者,殺!……”
一連串的殺字,讓罪囚們心驚膽戰。
士兵們開始組織罪囚列隊,五十人一組,每組一名士兵為隊長。
宋軍的組織效率相當之高,佔領罪囚營不過兩刻鐘的功夫,第一隊罪囚已經在士兵的帶領之下開始向著雍丘方向撤退。
他們是小跑著走的。
人對於生的渴望,總是能給予人更為強大的意想不到的力量。
張任和他的騎兵們在給戰馬餵了一點糧食和水之後,正一個個地盤膝坐在地上,慢慢地啃著肉乾。
斥候一個個地在歸隊,各個方向之上,都出現了敵人的兵馬,以騎兵為先導,竟然是四面合圍過來。
“敵人傾巢而出,倒也真是看得起我們!”張任笑道。
“他賭我們不可能傾巢而出。”吳徵道。
“我們當然不可能傾巢而出!”張任搖頭道:“敵人會不會另外有一支兵馬埋伏在雍丘之外我們並不能確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但是,他們還是小覷了我們白羽軍的實力。”
“只要任忠能及時趕到,我們便能重挫對手!”吳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