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將,比那些讀了一肚子兵書的學富五車的文豪們難騙多了。
宋遼之間,如今已勢同水火,容忍
敵人的成長,就是在替自己挖掘墳墓,所以這一次,耶律珍再一次堅定不移地站到了太后的一邊,要在短時間內集全國之力,對南宋進行一次泰山壓頂一般的攻擊。
不能再拖了。
現在南宋已經在相當多的領域,出現了領先於大遼的形式。
在海上,宋國的水師已經將大遼的水師打得無處藏身了。
大遼的海疆已經在遭受到宋人水師的騷擾。
時不時便會有水匪上岸燒殺劫掠,製造恐慌。
盧本安在高麗,劉豫在齊國沿海甚至都被迫開始了封海,將沿海五十里的居民統統後撤,留給敵人一片荒蕪,讓對手即便上了岸也無所得。但這明顯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還沒將敵人如何呢,自個兒這邊已經是民怨沸騰了。
現在這些荒蕪的地區,變成了匪窩子,而這些匪窩子有多少是與宋人有關聯的誰也說不清楚,這都是些火星子,一個不對頭什麼時候便會變成燎天的大火,會將大遼丟在火裡無情地煅燒。
這一次藉著趙瑣的迴歸,自己掀起了在河南河北諸地的清剿招撫行動,從明面上來說,是給了那些人一個洗白的機會,讓他們由匪變成官,當然,如果不從,耶律珍也是下定了決心要將他們大體上清掃一遍的。
整個行動現在看起來還是成功的。
功名利祿對那些人還是有用的,而趙瑣具有的號召力,也出乎了耶律珍的意料之外。不過後來想想他也明白過來了,這些人只怕原本上就想投降大遼了,只不過礙著面子罷了,現在有了這個幌子,一個個便名正言順了。
踏出了這第一步之後,再往後可就沒那麼難了。
河南河北數萬悍匪的收歸,使得在與宋人的決戰之中,衝在前面的炮灰又多了一些。
不過是多花些錢糧而已。
趙瑣已是骨瘦如柴,走兩步路,便要停下來喘上好一會兒,要不是一邊權功與萬貴妃兩人相扶,這寶津樓,只怕他是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的。
權功的腰也早就有佝僂了,便是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的萬貴妃,如今看起來面相也有五十。
五國城的歲月,太過於摧殘人了。
雙手扶著欄杆,俯覽仙橋水殿,趙瑣不由得熱淚滾滾,喉嚨裡咕咕有聲,身體也是顫抖不已。
曾幾何時,他在這裡校閱著水軍演武,在這裡看著上四軍表還,在這裡看著天下百戲,在這裡,欣賞著他治下的無邊繁華。
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鏡花煙雲。
樓臺亭閣仍然在,卻靜悄悄地宛如鬼域。
水面之上,無數的花紅柳綠順水而逝,讓人睹之傷情。
「官家,坐一會兒吧!」權功扶著他,小聲道。
「別叫我官家,叫我宋王!」趙瑣低聲道:「讓人聽到,又會去告密,我沒有什麼,你又要被詰難了!」
「也不過是被打幾耳巴子而已,有官家您在,他們總不至於要了我的命去!」權功道。
「總是不吃眼前虧的好,曲珍那個賊子,我不會放過他的!」趙瑣狠狠地道。
「官家,一步一步的來吧,眼下,卻還是曲珍那個賊子勢力更大。」權功小聲道:「今天我剛聽說,鎮南王耶律珍和河北路總督耶律隆緒在臨走的時候又召見了他,只怕他又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來為難您了!」
「耶律珍和耶律隆緒走了嗎?」
「是!」
「走了就好,曲珍一介武夫,總是好對付一些。」趙瑣喘著粗氣道:「你私下裡聯絡的人,有願意為朕效力的嗎?」
「自然是有的,而且還很多!」權功低聲道:「不過他們現在還處於外圍,難以接觸到
權力的中心,需得慢慢地來。」
「他們手裡掌握著多少軍隊?」趙瑣問道。
這些年來,趙瑣終於明白了一個最真切的問題,沒有武力,說啥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