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手把這隻老虎給喂大喂壯的。
是真真正正的養虎為患。
必欲除之而後快的這種恨意,一直便縈繞在馬興的腦海之中。
但這,只是他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普通的情感。
但作為大宋的邊疆帥臣,理智卻又告訴他,蕭定的存在,極大地減輕了遼國對於大宋的壓力,這些年來,要不是蕭定對於遼國沒有停歇的騷擾,他在河北路上不會這麼輕鬆。
而遼國這一次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要聯合大宋剿滅了蕭定,只能說蕭定已經打到了他們的痛處。
毫無疑問的,蕭定給他們造成的損失,已經遠遠大於他們在宋國邊疆之上獲得的利益。
所以,才會有撤回拒馬河北岸以換取與宋國結盟的機會。
相比起蕭定,遼人自然是更為兇猛的敵人。
聯合蕭定,共制遼人,才是一個更為靠譜的政策。
馬興曾經與夏誡陳規深入地討論過這個問題。
但給夏誡的信,如同石沉大海。
陳規倒是回了信,但信中卻是在勸說他,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再說。
於是乎馬興明白了。
夏誡與陳規不是不知道與蕭定聯合的好處,而阻礙來自於今上。
蕭定已經不是一次打今上的臉了。
他打了一次又一次。
今上是絕對無法容忍蕭定這樣的一個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的,蕭定的存在,就是今上臉上一塊巨大的疤痕,是必欲除之而後快的。
遼人也是抓住了大宋官家的這個心思,然後再奉上了巨大的利益,以此,不但投官家所好,還堵上了天下臣民的嘴巴。
即便耿直如馬興,此刻也不敢直接說讓官家、讓朝廷拒絕這項提議,因為這無疑便是告訴天下,我們放棄了拒馬河南岸這數十萬大宋子民。
這會讓馬興的名聲立馬在大宋變得臭不可聞。
協議終歸是成了。
遼人也遵守承諾,開始撤離這些他們佔領了數年的土地。
但馬興萬萬沒有想到,遼人在撤離的時候,居然將土地上的所有百姓,也統統強制撤離了。
當然是強制,沒有人會願意背井離鄉。
他冒著這樣的大雨趕往霸州,就是要去找負責這次撤離的遼國大臣盧本安理論。
他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早到一刻,說不定便能多留下一些百姓。
天降暴雨,指不定也是上天垂憐吧,正如馬雲所說的那般,這樣的大雨,拒馬河必然暴漲,遼人組織渡河的行為,也必然會停下來。
雨終於小了。
路,也終於在眾人的眼中展露了出來。
雖然坑坑窪窪,但大家總算是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